誰討情深不悔,誰說存亡相依,誰說此生與共,誰說海枯石爛?
清澈的笛音自他唇間飄然委宛,時而婉轉低訴,時而狷介散逸,時而跳脫歡騰,時而柔情無窮。水月清光似是交叉而成柔嫩的絲網,流瀉在這閒玉湖上,星星點點銀輝如玉,花間荷葉也似鑲上了一層淡淡珠光。
天朝自皇族之下,另有鳳、蘇、靳、衛、殷等門閥士族,職位顯赫,分掌朝政,再加上向來與皇族聯婚,建國至今已成蔚然氣候,構成盤根錯節的門閥權勢。
一時候四周安寂,隻要夜天湛優美的笛音起起落落,隨風飄零,那笛音一絲一轉纏進心底,繞出隔了愛恨的情絲萬縷。卿塵無聲地形貌著他的眼睛、他的淺笑、他的和順,多年之前他是誰?多年今後他又是誰?臉上淺淺清愁,心間利刃交叉,和著淚水緩緩滑落,跌碎在湖水中,激起道道苦澀的縠紋。
“殿下!”淩王府侍衛統領衛長征入內求見,風塵仆仆,似是剛從甚麼處所趕返來。
卿塵驚奇昂首,看到不遠處與凝翠亭相連的白石拱橋上,蕭灑立著一人。
靳慧脾氣溫和,溫婉賢淑,同夜天湛之風華溫雅相得益彰,便如紫藤綽約依於蘭芝玉樹,樹朗花清賞心好看,使得全部湛王府中總透著種舒緩的閒適,含笑俶儻的風騷滲入著一草一木,如同春日不敗,雍容並高雅。
水光動搖,心境亦彷彿跟著暗波起伏,空落落無處著力。唯有在落空以後,才曉得本來一個“家”字對人如此首要。冇有家,人便如流落的浮萍,無著無落,無依無靠,何去何從,又該如何麵對?
“你可曉得,你比這月色還要美?”
卿塵是這案子中關頭的證人,是以一向被安設在湛王府,對於夜天湛,她始終存有莫名的心結,本日藉機便對靳慧提出告彆。
夜天淩略略一笑:“他哪一次比箭贏過你?竟還不長記性。”
數日以後漠北傳來捷報,西突厥休斜王遭擒,穀蘭王接連大敗退出燕然山以北,射護可汗遣使者乞降,要求息戰。
本來姹紫嫣紅開遍,似這般都付與斷壁頹垣。
卿塵對著當空明月苦笑,歎了口氣,回身沿著長廊漫無目標地徐行前行。走未幾遠,漸聞暗香劈麵,迴廊一轉,麵前豁然開暢,一望無邊的湖水展現在麵前。垂柳依岸,碧葉連天,湖中荷花伴著細柳長堤遙遙冇於漸濃的夜色中,遠遠看去,月光如輕紗般昏黃飄蕩,仿若一片平靜誘人的幽夢。
倒是靳慧笑道:“可貴你我這麼投緣,你既然孤身一人並無去處,便在這裡住著又何妨?不管有甚麼事,起碼得將身子先調度好了再說,今後告彆的話,可莫要再提了。”
白日疆場上不知何時便會來臨的滅亡,在入夜以後化作每一處營地昌大敞亮的篝火。有人唱,有人笑,有人喊,有人哭,浴血殺伐返來的將士們,藉著慶賀的一刻縱情宣泄。這個時候,中軍也向來不會命令束縛,稍事休整後,雄師即將儘力追擊倉促進往燕然山的西突厥穀蘭王,屆時還是是以命冒死的血戰。
十一在案前坐下:“剛纔見長征返來了,有動靜嗎?”
至此天朝雄師全勝,再無顧慮,天帝馬上下旨革去郭其吏部侍郎之職,將天舞醉坊一案移交刑部及大理寺聯辦,並命湛王主理睬審。現在三省、六部、九司各級戒嚴查辦,陣容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