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即便有兩排緋衣侍女魚貫而入，每人手中都捧著一盞青玉纏金燈，行動輕巧，將寢殿中燈火一一撲滅。

卿塵應了一聲，碧瑤忍不住欣喜，問道：“娘娘，尚衣監昨日送來那幾件新製的宮裝都非常用了心的。那件茜紅根柢的就很不錯，顯得人精力，不過我記得有件流嵐色繡木蘭花的也好，既貴氣又高雅，我讓她們都拿來看看可好？”

夜天淩見她眸中黑盈盈一片，儘是柔情暖意，近在麵前地這麼看著他，硬將那滿腔肝火包抄、纏繞，寸寸化作了無法。他終究長歎一聲，將她擁入懷中：“老天如何送了你這麼個女人來！”

卿塵眉梢微緊：“這麼久？”

卿塵抬眼應了一句：“他是來看衣服的？”

碧瑤走了後，卿塵卻翻來覆去地睡不著，乾脆起家攏著披帛坐在那邊。麵前銅鏡映出她的容顏，她漫無目標地垂眸看著雲帛散開在腳邊，那絲絲入扣的紋路看在眼中卻不時有些恍惚。她抬手撐著額角，俄然瞥見銅鏡中多了小我影，不知何時呈現在那邊，站在她身後不遠處。

晏奚遊移地看向夜天淩，夜天淩下頜輕抬，他便取了箋紙，退出含光宮。待進了致遠殿偏殿，便見湛王負手站在窗前，午後的陽光穿窗落在他身上，耀得那身親王常服上的五爪雲龍栩栩如生，背在身後的手穩持，清雅的麵龐淡定。他安靜地看著禦苑中草木葳蕤，秀水碧流，彷彿從晏奚走時便一向如許站著，分毫未動。

夜天淩一邊抻著肩膀，一邊轉頭，俄然悄悄一笑，深眸中儘是戲謔的意味。

卿塵見他眼中倦色淡淡，想必又是幾夜未曾安眠，不忍再同他去計算這些，隻是悄悄與他相擁。夜天淩撫著她披瀉肩頭的長髮，很久，俄然一笑：“明天下旨讓內廷司清算宮闈去，免得他們冇事謀事做。”

夜天淩擁她在懷，長聲笑道：“本日天朝有帝如我，有後如你，必將千古歌頌，萬世欽慕。你我此生痛快！”

卿塵眸光淡淡往這邊一掃，碧瑤便不敢再說，冇法可施，隻好帶著世人臨時退出殿外。

隨後而來的宮娥內侍跪了一地，都不曉得產生了甚麼事，誰也不敢說話。隻要碧瑤戰戰兢兢叫道：“陛下，娘娘……”

夜天淩寂靜半晌：“你若對峙不要，便依你。我明天看了他們的奏本，那些儀程確切過分囉嗦，正想問你的定見。內裡暑氣太盛，你身子又不舒暢，我也怕你吃不消。”

卿塵一愣，隨即笑著蹭往他懷裡，夜天淩緊攬著她，聲音微啞：“彆鬨，如果睡不著了，就陪我看會兒奏章。斯惟雲的抄本明天送來了，你也看看，有幾條建議非常不錯。”

卿塵聽他這麼說，便不鬨他了。夜天淩命人去致遠殿將奏章取來此處，傳了晚膳。

夜天淩轉回卿塵身前，伸手嚐嚐她額頭：“要不要再睡會兒？這幾天養好精力，待到冊後大典，天下人可都看著你呢。”

夜天淩神采猛地僵住，額前青筋隱現，眼中的淩厲卻在一刹時灰飛煙滅。

夜天淩皺眉，沉聲隻說了一句話：“讓他歸去。”

待掌儀女官退下，有侍女出去稟道：“娘娘，陛下今晚傳膳含光宮。”

碧瑤忍不住催她：“陛下一會兒就到了，娘娘不換衣服嗎？”

這世上有了她，他眼中便隻要她；這世上若無她，他便一無統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