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後擋著黛色灑金屏風，其旁月紅色素麵冰瓷盞中養了紫蕊水芝，白石綠葉，玉瓣輕巧，悄悄綻放著高潔與雋雅。室中安排到處隨便卻又透著清貴，卿塵目光落在一件光彩剔透的黃玉雕玩上，她模糊猜到這不是淺顯人的書房，湛王府中恐怕隻要一小我會在如此平靜的處所，看如許的書。

悠悠比目，纏綿相顧。婉翼清兮，倩若春簇。

草草看了一遍，內容一時還不得甚解，隻感覺本章上的字潤朗俶儻，風骨清和，落筆走勢間近乎完美的搭配，字字珠璣，通篇如玉帶織錦，幾近叫人隻顧賞字卻忘了內裡寫的是甚麼。最後幾筆朱墨，批著“慎重，嚴辦”四個字，卿塵合上本章冷靜細想，再轉頭看了一遍，方知本來如許簡樸的案子，說小，能夠隻辦一個天舞醉坊；說大，能夠上至三公，連累表裡。

靳慧走後，卿塵步子輕巧地往水榭深處走去，長長的裙袂飄蕩身後如雲，同碧紗輕幕一併緲縵於清風淡香，方纔懨懨的表情也散了大半。

夜天湛點頭髮笑：“這倒真是比走正門便利很多。”

暮色柳下，夜天湛一身潔白的水色長衫，氣定神閒握著玉笛，唇角略含笑意：“女人好技藝，隻是出入王府是否也該和仆人打個號召，更何況還要帶走我府中之人。”

煙波送爽齋中因夜天湛返來多了幾個侍從，此中一個上前道：“殿下，前麵已備好晚膳了。”

從這奏本上看，此案引出朝中大臣借勢枉法、營私取利等諸般環境，鋒芒所指，令歌舞坊這類行業中的官商勾搭，遭了措手不及的打擊。除了傳聞過的吏部侍郎郭其外，另有連續串牽涉此中的重臣，卿塵乃至有些思疑這是否是夜天湛的奏本，其說話之鋒利不包涵麵和他平素的暖和相差甚遠，叫人不太信賴出自他的手筆。

夜天湛目光落在她眼中，神采淡雅：“哦？那方纔倒是我莽撞了。”他俯身將那柄被激飛的刀撿起，看向冥魘，“豔若桃色，光似流水，想必女大家也和這刀一樣美。”

夜天湛望向湖中悄悄一笑，笑中有些不明的平淡，卻又彷彿帶著點兒記唸的意味：“我一幅最為對勁的好畫，他們也真捨得糟蹋。”

“是甚麼事？”卿塵問道。

那白光毫無停滯，穿過薄刀微微一晃，化作千重萬影，劈麵逼來，頃刻間便封死了冥魘統統前程。

悠悠比目，纏綿相顧。情脈脈兮，說於朝暮。

“嗯。”卿塵靈巧地將酒交給他，“我想聽你的笛聲。”

“天然能夠。”靳慧帶她走過台榭，行動輕柔，“既交給你打理另有甚麼不成以？隻是千萬彆亂了丟了，這些龐大的事情不知你願不肯做？”

夜天湛微微低頭：“你同她一起走？”

卿塵無法隧道：“即便我跟你出府，也該和湛王或是王妃說一聲，不能不辭而彆。”

有鳳求凰，高低其音。濯我羽兮，得棲良木。

書房裡的書少些，但明顯常有人翻動，她抽了幾本看，見是《國策》《從鑒》《治語》《六韜》《武經》等不甚易懂的書，當中寬案之上，犀紋墨、湘妃筆、薛濤箋整齊擺放，到處灑掃得一塵不染，案頭散放著幾冊《遺史乘話》，中間則是些疊摞的本章。

卿塵問道：“能夠讓她走嗎？”

靳慧明天穿了件雲英淺紫疊襟輕羅衣，下配長褶留仙裙，斜斜以玉簪綰了雲鬢偏垂，窈窕風雅。看到案上的筆墨，她笑道：“每天都見你練字，字是越來越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