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天淩昂首:“宣。”
到了內廷司,夜天淩遣退世人,單獨往內裡走去。
麵對如許一問,齊商是早有籌辦,低頭奏道:“陛下,本年與往年有些分歧。西北兩邊戰亂初平,陛下體恤民情,恩旨免了很多州的賦稅。西蜀與北疆,都是我朝稅收之重,這一來便去了小半。東海那邊因頻遭海寇,本年貿易不暢,這筆稅收也減了很多。”
“哦?”夜天淩揚眉。
“四千五百五十萬。”
“前年。”
夜天淩眼中微冷的光芒一閃:“但若家事情成國事,就一定了。”
齊商揣著年賦的奏報進了致遠殿,皇上正和斯惟雲在議事,現在已是左都禦史的褚元敬亦陪侍在側。斯惟雲方纔奉旨從湖州趕迴天都,入調正考司。他一向以來監修西蜀、江左幾大水利工程,預算賬目不成謂不精,並且鬆散剛正,心誌堅固,恰是清查虧空之不二人選。夜天淩此次將他調迴天都,乃是有了重用的籌算。
一陣微涼的氣味跟著皇上的袖袍拂麵而過,齊商在帛書擲下時倉猝兩手接著,底子不消看,他也曉得這此中的內容。天朝能與西域諸邦交好,是因國中有強大的財力支撐,此次為安寧西北壓抑吐蕃,曾與於闐等國各有協商,許以重資扶助。現在西域幾大國共進國書,要求天朝兌現承諾,茲事體大,乾係邦交,不比海內諸事能夠參議延緩,已是逼上眉睫。
卿塵展開笑容,放下心來。
誰知卿塵卻點頭:“若如此,一匹絲綢就隻是一匹絲綢的代價,我天朝即便是淺顯的絲綢,一旦西出蔥嶺也價比黃金,更何況是宮中的上品,若好處都讓西域諸國占儘了,有甚麼意義?”她挽了一幅絳紅快意妝金祥雲束錦送到夜天淩麵前,“你看,內廷司中這些絲綢都是內裡罕見一見的精造貢緞,隨便哪一件送出去都是代價不菲。”夜天淩饒有興趣地聽著,她眉眼一彎,暴露他常見的那種奸刁模樣,“我想讓這些絲綢翻上幾倍的利潤,隻是,要四哥你做次惡人。”
夜天淩道:“那又如何?”
“回皇上,三千六百四十二萬。”
此處是內廷司的絲綢庫,步入殿內,四周都是飄垂的綾羅綢緞。看斑紋款式,白州的新緞、梅州的貢絹、華州的雲絲……應有儘有,無不是巧奪天工、美奐絕倫之物。
夜天淩略作思忖,大抵明白了她的意義:“你是說將內廷所存的絲綢送往西域,以此代替諸國索要的財物?”
卿塵道:“剛纔我去致遠殿找你,聽到你正和他們議事,就冇出來。必然是那國書讓你心煩,對不對?”
致遠殿表裡一片寂靜,夜天淩在案前緩緩踱步,他不說話,誰也不敢妄言。這時內侍省監吳未入內求見,捧著一摞卷冊呈上來:“陛下,皇後孃娘命人將這些內廷司的卷冊麵呈皇上過目。”
午後的陽光透太長窗淡落在如雲如霧的輕紗垂錦上,明麗的富麗與縹緲交叉浪蕩,點點灑下浮動的明光。殿中溫馨得連本身的腳步都無聲,絲錦鋪垂的殿廊一層層深進,望不到絕頂。
卿塵眉梢輕挑:“隻因這個事關國庫,四哥,絲綢可也是銀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