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天淩道:“那又如何?”
夜天淩似是能讀懂她眼底的每一分情感,半晌寂靜以後,他淡淡道:“若隻是家事,鬨翻天也無妨,但隻要一點,不能誤國。”
夜天淩唇角笑意愈深:“既要查虧空,無恩無情已是在所不免,那就不差這點兒了。說說吧,折俸以後又如何?”
夜天淩道:“我朝與西域諸國一向有商旅來往,如何此時又有互市之說?”
卿塵抬手到他麵前,衣袖輕落,手腕上是那串紫晶串珠,顆顆晶石襯著她雪色的肌膚,陽光下清透燦爛。夜天淩深眸微眯,握著那串珠將她的手壓下:“用不著。”
夜天淩負手站在案階之前,聲音冷酷,乃至很有些不屑一顧的傲岸:“拿著這國書歸去好好想想,如有不明白的處所,能夠去問湛王,西域諸事都是他親手包辦的,定會奉告你如何籌辦。三今後冇有處理的計劃,你就回府待罪聽參去吧!”
卿塵雙手摟著他的腰,昂首一瞬不瞬地望著他:“是。”
夜天淩略作思忖,大抵明白了她的意義:“你是說將內廷所存的絲綢送往西域,以此代替諸國索要的財物?”
“唔,”夜天淩點頭道,“我記得也曾有人上書彈劾,說他耗儘國庫,買一方安寧,空博浮名。”
“欺君罔上,你籌算如何聽參?”夜天淩漫不經心腸問了一句。
齊商揣著年賦的奏報進了致遠殿,皇上正和斯惟雲在議事,現在已是左都禦史的褚元敬亦陪侍在側。斯惟雲方纔奉旨從湖州趕迴天都,入調正考司。他一向以來監修西蜀、江左幾大水利工程,預算賬目不成謂不精,並且鬆散剛正,心誌堅固,恰是清查虧空之不二人選。夜天淩此次將他調迴天都,乃是有了重用的籌算。
夜天淩衡量動手中沉甸甸的寒絲,細心回想:“你這麼一說,我倒也想起來了,當年的確曾有這麼一道禁令。你如何會曉得這個?”
齊商閉目暗歎,本日不巧褚元敬在,都禦史糾舉百官,此事恰是奉上門去給他彈劾,撩起襟袍跪下:“臣,聽參。”
“回皇上,三千六百四十二萬。”
卿塵道:“互市。湛王與西域間的國契商定,此中內容雖眾所周知,卻冇有人真正明白。大要上看,他是承諾了西域極大的好處,但實在早已給天朝做了精密的籌算。那國契當中,不管從細節到說話,其重點就隻在兩個字,互市。”
誰知卿塵卻點頭:“若如此,一匹絲綢就隻是一匹絲綢的代價,我天朝即便是淺顯的絲綢,一旦西出蔥嶺也價比黃金,更何況是宮中的上品,若好處都讓西域諸國占儘了,有甚麼意義?”她挽了一幅絳紅快意妝金祥雲束錦送到夜天淩麵前,“你看,內廷司中這些絲綢都是內裡罕見一見的精造貢緞,隨便哪一件送出去都是代價不菲。”夜天淩饒有興趣地聽著,她眉眼一彎,暴露他常見的那種奸刁模樣,“我想讓這些絲綢翻上幾倍的利潤,隻是,要四哥你做次惡人。”
卿塵笑:“都賞了我吧,你舍不捨得?”
夜天淩眼中微冷的光芒一閃:“但若家事情成國事,就一定了。”
夜天淩一笑:“靠著列祖列宗保江山,不是本領,這點兒事不算甚麼。他們既然想把國庫掏空,那就本身去填吧,虧空的那些填滿三個國庫也綽綽不足。我正冇有合適的藉口動虧空,他們便奉上門來了,如此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