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湛王撐腰,殿下幾名大臣不似方纔那般忐忑,倉猝叩首擁戴:“臣等惶恐,請陛下明察!”倒像受了莫大的委曲。
太極殿中微微掀起騷動,昭寧寺選址在伊歌城外近百裡之地,命湛王前去督建,實與削奪權益、貶出天都無異。殷監合法即上前跪奏:“陛下,王爺病體未愈,實難經此重擔,還請陛下三思!”
頃刻間,從肅天門外廣場之上,到殿前禦道兩側以及金台禦幄下東西簷柱之間,近千名文武百官同時叩跪,本來四周竊保私語的場麵頓時變得鴉雀無聲,莊嚴非常。
夜天淩此話一出,群臣相顧失容,就連湛王也冇想到他連太皇太後和太上皇的舊賬也不放過,頓時愣愕當場。
夜天淩抬眼掃向他們,冷冷一笑:“湛王提示得好,朕還真是忽視了這一點。既如此,朕便先查調用,再查虧空,每一筆賬總查得清楚,該索賠的一分一厘也彆想幸運。”
除非是定州出了大事。夜天淩抬手道:“宣!”
“問得好!朕日前頒下的旨意中早就說過,虧空之事,不能了償者,究其子孫。觸及太皇太後和太上皇的調用,朕來還!”
湛王有條不紊地奏道:“陛下,各部的賬目煩複繁多,正考司建立日短,想必對此中有些環境並不是很清楚。據臣所知,方纔說的幾筆虧空實際都有去處。第一筆一百七十二萬,是聖武二十二年永、和兩州通汶江渠,工部預算不敷,由戶部追加補齊;第二筆八十五萬,是聖武十七年東州蝗災,顆粒無收,曾自中樞撥糧施助;第三筆一百四十萬,是聖武十九年安定東突厥以後,臨時撥往邊城的軍費,與此不異,前麵還另有兩次北征,共比預期多耗庫銀近三百萬。比來的一筆是聖武二十五年為驅逐吐蕃讚提高景盛公主東來中原,禮部及鴻臚寺籌辦典儀的實際花消,數量未幾,大抵隻要四十萬擺佈。再者就是京隸瘟疫、懷灤地動兩次天災,太上皇當時曾下旨出內幣賑災,這筆錢實際上是由戶部先行墊付……”他層次有序,緩緩道來,斯惟雲方纔所奏之事幾近無一疏漏,天朝這些年的政情皆在胸間,信手拈來。有些不熟財務的大臣不免一頭霧水,但明白的卻已經聽出此中關頭。
這話如一塊巨石,重重擲進本來便波瀾暗湧的水中。文武百官聞言震驚,殿前嘩然一片。
湛王聞言俊眸一眯,殷監正和衛宗平同時憤恨地看向鳳衍,不料卻見皇上抬手止住前麵統統大臣的奏議,目視湛王:“若五日以後,軍糧到不了定州,又當如何?”
他這一跪,大臣們紛繁跟從,黑壓壓跪下大半。鳳衍推斷情勢,現在貶黜湛王輕易,但卻不能不考慮隨後而來的連串反應,因而率眾跪下,卻一言未發。
劉光餘再道:“陛下,北疆現在天寒地凍風雪殘虐,藥材糧食緊缺,中毒的兵士們不是昏倒不醒便是滿身有力,連站立都困難,冇有中毒的都空著肚子,還要在如許卑劣的氣候下戍衛邊疆。這些軍糧已經冇法食用,臣懇請陛下先調糧濟急,不然如許下去,難保不會呈現餓死將士的環境!那臣……臣百死難贖!”他一貫珍惜將士,這時悲忿至極,不由喉頭哽咽,兩眼已見淚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