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以醫人可為藥，用以殺人可為毒。不會立時置人於死地的毒，但讓人服食成癮，終至身材孱羸，意誌低沉，一旦斷之，鑽心噬骨，生不如死。

那孩子年方八歲，卻生得俊眉朗目，資質差異，立在皇後身邊，一身錦袍珠冠之下風儀秀徹，活脫脫便是彆的一個湛王。現在皇後生下公主，太醫早已斷言皇後不宜再育子嗣，湛王世子晉爵封王，奉旨入宮教養，這背後意味著甚麼，很有些不言而喻的意味。

若說不是，卻也是；若說是，實則已不是。隻因那八種奇花中減輕了此中一味的劑量——阿芙蓉。

卿塵反問他：“將心比心，換作是你，你急不急？”

卿塵顛末這近一年的保養，身子已頗見轉機，想起都快有一年時候冇去過武台殿，俄然想給夜天淩一個欣喜，決定前去邀他一起赴宴。

卿塵道：“我若不來，你瞞我到甚麼時候去？”

天下人的皇後，永久該是國色天香的華貴，儀態萬千的美，便如天下人眼中的皇上，也唯有不苟談笑的嚴肅，進退予奪的安閒。

侍女將鸞服上超脫的綬帶幫卿塵清算好，卿塵回身，銅鏡中映出個纖挑的影子。千尺深紅織霞錦，流雲一樣放開，那明紅的根柢太豔，襯得神采有些慘白。

天朝水軍與之周旋，常有苦戰，勝負不一。七年蒲月初，探兵在琉川島發明倭軍藏匿於此的戰船，湛王命令集結統統水軍主力，籌辦與其一決勝負。

冇有人會比卿塵更清楚這藥的可駭，她親目睹過是以而痛不欲生的人，那種痛苦凡人底子冇法設想。隻要一想到如許的毒已沉澱在夜天淩的身材裡，便覺無底的驚駭。

卿塵前思後想，並冇有實足的掌控能化解那阿芙蓉的毒性，此時心中如煎似灼，全偶然義在這華宴之上，竟連掌儀女官稟報小公主行試周禮的聲音都冇有聽到。夜天淩眉間微微一動，便伸手握了她的手，低聲道：“女兒等著我們了。”

話還冇說完，麵前鳳衣飄蕩，皇後已快步往殿內走去，他倉猝接了醫侍手中的藥隨後跟上。

如果在平時，卿塵必然是欣喜非常，但本日隻一味神思不屬，雖握著杯盞含笑如常，卻不時往夜天淩那邊看去。華燈影下隻見他削薄唇角淡淡含笑，與世人舉酒言談，神情間毫無非常，不知是因為那笑還是幾分酒意，臉上反而更添幾分超脫之氣，分外惹人諦視，但越是如此，卻越讓她心神狼籍。

南疆漠北，東海西域，中原三十六州一千五百八十八郡，每日多少國事軍政會聚在這裡，又有多少決策詔令從這裡收回，擔起這全百姓生萬千。卿塵緩緩踏上殿階，立足轉頭處，全部伊歌城模糊可見，偌大的城池此時在眼中僅如一掌可覆，遙遙冇入了暮色塵凡。

夜天淩淡笑道：“不瞞你說，想這半生交戰受過的傷，最是那一箭傷得值得。”

她在袖底間牽著他的手，隻覺那指尖冰冷如雪，但是他臉上笑意卻前所未有地和煦，深黑眸中儘是令人安寧的沉著，對她看來，淡聲問道：“想讓女兒抓到甚麼？”

那掌儀女官也跟著道：“小公主龍章鳳姿，是看不上這些俗物呢！”

晏奚原是出來催藥的，冇猜想皇後在此：“娘娘萬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