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晏奚垂眸報命,現在麵前彷彿仍見皇上失血的神采。跟了皇上這麼多年了,貳內心從未像這時一樣七上八下,竟似全無下落。先前舊傷發作不過是略覺隱痛,隻要用了藥,很快便見平複,昨晚倒是大口的血咳了出來,要不是皇後針藥恰當,恐怕底子鎮不住。但那竟是毒,連皇後都毫無掌控的毒,若皇上有甚麼不測……晏奚周身一個寒噤,不敢再想,隻見皇後立在那邊凝睇一盞靜燃的燈火,素顏如水不波,鳳眸淡淡轉過,那分沉定竟無端令人安下心來。
“不可!”卿塵欲起家,手腕忽被夜天淩扣住,病中修削的手指清臒,底下力道卻不容順從:“去。”他對晏奚昂首。
卿塵轉頭,莫不平隔著垂幔看到一雙清銳的眸子,一刃微光破開陰暗,直照民氣。
也不過就是半息,冥則將手一鬆,黃文尚稀泥一樣癱軟在地上,身子仍不住抽顫。
紫微星宮遙居天宇,帝星孤遠,隱於風霧以後,幾不成見。西現凶星,直逼紫宮,東有天星在伺,勢如天狼,星芒熠熠,隱帶兵鋒殺氣。
“我冇有耐煩和你嚕囌,不要說你不清楚藥性,也彆說甚麼無人教唆的廢話,照實回話,或許還能留個全屍。”
黃文尚顫抖著,費了好大的力量,終究說出幾個字:“湛……湛王。”
羽紗窗外天氣垂垂泛白,寢殿各處卻仍然燈影幢幢,彷彿晨光透不過濃厚的冥暗,也透不過心底的寒涼。
環境如何?卿塵悄悄抬手,袖邊點點仍有血跡未乾,是他的血,燈下看去,幾點暗紅濺滴在白衣上,幾見猙獰。
東海戰事。卿塵緊咬的唇間出現非常的紅豔,對上他深黑的眸子。
半晌,黃文尚被帶至此處。傍晚時分入宮即遭禁閉,單獨被關在不見天日的靜室,半夜時候忽蒙傳訊,黃文尚早已駭到手足冰冷,昏冥燈色下見到莫不平等人,更是難掩驚駭之色。
“誰教唆的?”問話複又響起,黃文尚渾身脫力,幾近口不能言,冥則將他從地上拖起來,反手拍上幾處穴道,低喝道:“回話。”
跟著這話,黃文尚脖頸前麵驀地吃力,迫不得已便昂首麵向麵前之人。暗影裡隻見皇後居高臨下地看著本身,昔日美若天人的容顏冷到極處,燈火冥暗,模糊在那玉雕般的臉上覆上一層煞氣,穿心洞肺的目光直刺目底。
這時一道人影奔上祁露台,一個冥衣樓部下趨前跪道:“鳳主急召,請護劍使馬上入宮。”
心中悚然,她果斷點頭:“不能,若用下去,就再也擺脫不了它,必然生不如死。”
夜天淩緩緩對她笑了一笑,轉向晏奚:“取朝服。”
垂帳半啟,夜天淩不知何時已經醒來,起家坐在榻前,燈底下絲綾單衣如雪,卻慘白不及他的神采。卿塵倉猝上前扶住,輕聲道:“四哥。”
晏奚不敢違逆,俯身領命退了出去。夜天淩握著卿塵的手漸漸一收,隻說幾個字:“東海戰事緊。”
停頓半晌,夜天淩漸緩過勁兒來,伸手接過玉盞,抬頭將藥一飲而儘,薄笑平淡:“我曉得了。”
現在還算安穩,用彆的藥緩住傷痛,人已安睡疇昔,但統統隻是臨時,就如風暴到臨前的海麵,死域般的溫馨裡暗潮湧動,隨時會掀起冇頂的風波。
“這藥雖不能立見奇效,但可緩得住痛苦。”她隻語聲和順,令貳心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