燈下淺影明暗,卿塵被他狠狠握住,卻暴露安閒淡笑。縱使前麵是未知的人生,她也不悔怨赴這宿世的殤戀,義無反顧。
卿塵笑著環上他的胸膛,猛地拉著他在殿中扭轉,俏聲笑道:“我會的,四哥,我要陪著你,看你君臨天下,看你馬踏江山,看你靖安四海,看你締造亂世,我要你每天都笑著和我在一起!”
漱玉院中模糊另有燈光,夜天淩自府外返來,遣退跟從的侍從,徐行往寢殿走去。
夜天淩麵色陰沉:“你便隻曉得救人,本身也不管了?”
雪帛素錦,三千青絲零散枕畔,淨水晶瑩,點點滴滴沿著冰肌玉骨流連墜落。夜天淩俯身將卿塵挽在身下,吻住她鎖骨處一顆水珠,沿肩而下在那如玉雪膚上挑起桃色清豔。
夜天淩挑眉一笑:“如何明天這麼纏人?聽話,我很快返來。”
暗歎一聲,夜天淩坐下將她攬在身邊:“不過是一句話,何必如此?你是我的老婆,這平生一世都要和我相伴,我所求所想如果成了你的痛苦,那另有甚麼意義?”
“天機府。”
在清楚至極的處所,一點恍惚的孤傲,會不經意地襲入心間。
卿塵臉側髮絲散落,仍帶著點雨水的濕意,她曉得本身現在定是一身狼狽模樣,微微展開眼睛溫馨地看著他,秋水澄明,似若點漆,更襯得神采烏黑。
卿塵淡噙著笑意,輕聲道:“回家了,就不想了,總皺著眉頭內心會累的。”
弑父奪位之仇,看似無動於衷,夜天淩對天帝始終保持著父子君臣的相處,隻因二十餘年,他們本便是父慈子孝。
夜天淩在她身畔沉默,稍後抵著她的額頭,低聲道:“若真的要說謝,或許是我該謝你。直到遇見你,我才知本來人竟真是有七情六慾,笑也不是很難。你就像是我喪失的那一部分,將彆的一個我從很遠的處所帶來了,如果這世上統統的東西隻能選一樣,我寧肯要你的笑。清兒,若你苦在此中,即便是天下,我得之何用?”
“我本身的身子,本身再清楚不過,好歹我也是個大夫,哪有那麼輕易死……”
夜天淩因她語中的哀傷驀地皺眉,神采刹時微變,低聲道:“不準胡說。”
心如割,偏柔嫩,淚如雨,卻不覺,卿塵輕聲叫道:“四哥……”
卿塵閉目,身邊耳畔儘是他的氣味。不由得,那心跳便跟著他短促而輕微的呼吸聲越跳越快,彷彿被下了蠱,節製不住,再也不屬於本身。
白淨的手上模糊有幾道瘀青,是方纔被靳慧握得緊了,此時才覺出疼。卿塵勉強笑道:“靳姐姐本日生了個男孩,有人不想看孩子出世,我差點兒就救不了他們母子。”
卿塵沉默了一下,終究問道:“他,能活著返來嗎?”
奉旨入蜀,明為壅江水利,實為安寧西蜀,乃是撤藩的一步妙棋。
“嗯?”夜天淩應道。
他抬手,暖和的手指撫過她的眉、她的眼、她的唇,深歎一聲將她緊緊擁在懷中,低聲道:“得妻如此,夫複何求!”
西風長沙,萬裡戎機,相伴而來的常常是兵馬輕嘶,金柝寒朔,麵對千軍萬馬鐵衣劍戟,每一次昂都城冷冷僻清,這二十餘載孤身一人,不管做甚麼事內心那種感受都是一樣。
“嗯。”夜天淩展開眼睛,“讓他們稍等。”
月光在他深沉的眼底帶過清冷的陳跡,棱角清楚的麵龐此時格外冷酷,仰首間思路遙遙敞開,如許熟諳的月色清寒,彷彿常在關外漠北的夜晚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