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中之刀似是戛但是止,凝空僵住。他雙目圓瞪,不能置信地低頭看著身前,喉間咯咯兩聲啞嘶,伏地倒斃。
身後軍中數處響起呼聲:“西岷侯已然被擒,都降了吧!”夜天淩嘴角不易發覺地微微挑起,羅盛安插進東蜀軍的這些人倒很曉得如何掌控機會。
斯惟雲聞言怔忡,人道有七情六慾,苦苦固執,豈會真的瞭如浮雲無牽無掛?他與卿塵清雋的目光微微對視,沉默不語,過了一會兒,方道:“而後王妃但有效得著惟雲之處,請固然叮嚀,惟雲在所不辭。”
各處動靜傳至天都,舉朝皆驚。
廣寬的江麵上激起狠惡的水霧,腳下大地亦微微震驚,陣容驚人。
夜天淩劍鋒側處耀起一刃寒光:“你等能保得性命至此,足見皆是東蜀軍中精銳,本王夙來惜才,願歸順我軍中之人,本王以夜天淩三個字保其無恙。”
羅盛神情莊嚴,揚聲道:“侯爺此言差矣!我羅盛受君之恩食君俸祿,豈會當真從逆兵變?我等不過是遵淩王殿下密令行事罷了。”
東蜀軍氣勢完整被壓抑,此中俄然有人揚聲道:“我等已然隨軍反叛,此時即使歸降,也難逃背叛之罪!”
廖商雙目圓瞪,俄然哈哈大笑:“天朝夜氏一族又是甚麼好東西,你叛我我叛你,你們這些皇子哪個不是包藏野心!”
羅盛趁機道:“侯爺若諒解這些跟你的將士,便莫要執迷不悟。現在蜀中多少父母妻兒翹首盼歸,你們何必去同逆賊虞夙一併送命?”
那北晏侯密使順勢一帶,身前侍衛倒入艙內,反手亦將另一具屍身拽入。抬手在麵上抹了抹,暴露本來臉孔,身上長袍抖落,底下是件粗布衣服,殺人的劍早不知隱往那邊。
壅水悠悠,過儘千帆。
廖商被兵將壓持卻還是暴躁如雷,白眉揚起,大聲罵道:“老夫兵定西陲之時,你這豎子小兒還不知身在那邊,現在竟敢如此同老夫說話!滿腹詭計狡計,有本領真槍實劍一見凹凸!”
侍衛駭然抽刀,那長竹如附鬼怪,挾著勁風鋒利,千重虛影中一點淡光奔馳,破入他倉猝抵擋的刀勢中,不偏不倚穿喉而入,突然帶起一蓬纖細的血花。
這恰是嶽青雲率軍追至,前後夾攻,東蜀軍殘部已入合圍之勢。一方初逢大敗,兵疲馬倦;一方乘勝追擊,士氣長足,好壞之勢立判。
飛流激濺,白浪滔天,如同十二道吼怒的蛟龍,撼動江河。
彆的一個侍衛發覺有異,倉猝持刀撲出艙外。
廖商兵取扼於雍、淵兩江咽喉處的江水郡城,江水郡督使嶽青雲回絕歸順,率將士兩萬迎擊叛軍於豐嶺,寡不敵眾,且戰且退。
斯惟雲內心出現一股暖意,恰好亦雜著酸楚,低頭微微咳嗽,再開口時聲音已平寂無瀾:“惟雲服從。”
銀鉤鐵畫,每字如有丈餘,刻於矗立的岩石之上,年事過儘,風雨猶堅。
夜天淩冷眸掃過東蜀軍,黑夜深沉,麵劈麵前三倍於己的兵馬,他鋒利的目光彷彿穿人肺腑,平淡話語卻若閒談風月:“若本王所料不差,侯爺定是想殺回青州,東山複興吧?”
東蜀軍殘部經此大劫,皆不肯再為兵變而戰,此時主帥已然被俘,一旦有人號令,紛繁擁戴,去劍解甲當場跪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