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國公另有何貳言？”禦案後一聲扣問，非常清冷。

這和衛宗平異曲同工的話，令鳳衍心頭一驚，此時忽聞鐘磬鳴奏，九韶樂起。待內侍宣駕之聲傳來，遠處華蓋遙遙，儀仗清楚，五明金扇迤邐隨後，聖駕到臨。

她再次否了秦國公的發起，毫無籌議的餘地。夜天淩但笑不語，將龍雕玉盞悄悄把玩於苗條的指間，通俗目光鎖定秦國公，順帶著亦看太長定侯等老臣，當然，並冇有漏過鳳衍。現在還擋在麵前的，唯此罷了了。他緩緩坐直了身子，杯盞當中冰色清冽，倒映出一抹沉冷鋒銳的光芒。

“娘娘所言不差。”秦國公一昂首，隻見皇後含笑回眸，對皇上道，“陛下既已承諾吐蕃和親的要求，自不該食言。但遠有吐蕃風俗忌諱，近有華毓公主喪子之痛，卓雅公主也不宜入宮為妃。秦國公既然找不出和親的人選，臣妾卻有個彆例或能分身其美。”

“陛下！”秦國公列席跪至階前，“臣……”

卿塵點頭，語聲閒淡，“王爺當真是博聞強識，熟知各國風土情麵。秦國公或許忘了，吐蕃卓雅公主的母親景盛公主乃是雲凰長公主的女兒，雲凰長公主是先帝的表姑母，到了皇上這裡雖又遠了一代，但還在五係以內。按吐蕃的俗禮，皇上與卓雅公主算是遠親，通婚不祥。”

卿塵鳳眸輕掠，容色清雅暖和，卻決然命道：“吐蕃雖是我朝邦屬之國，也該尊敬他們的風俗，以卓雅公主為妃的事不必再提了，秦國公儘快自皇宗當選定後輩，迎娶公主吧。”

話中幾位公主，幾門宗親，秦國公掌管皇宗司，天然清楚得很。且不管對不對，意義已經非常瞭然，皇後這是當廷駁議，不準卓雅公主入宮為妃。

“你有何發起？”

“吾皇萬歲千萬歲！”

眾臣見慣了皇上喜怒不形於色，少見他這般笑容，便都知他明天表情極好。天朝經此一役，國威大盛，一番複興之氣曆了好久的醞釀、積存，終成氣象，大有浩大四域，一掃乾坤之勢。這幾年的艱钜化作胸中豪情奮發，使得民氣胸暢快。夜天淩環顧殿下，心有感到，目光一動落到了湛王身上，眼中笑意卻俄然一緩。

卿塵在那光彩小巧的垂簾以後回身，明華宮妝下那點淡勻的笑意，映入秋水灩瀲的鳳眸，似是灼灼秋陽灑上一碧千頃的太宵湖，清波奪目，攝魂奪魄，令這金碧光輝的大殿華彩儘失。流金雲裳伴在龍袞玄袍之側，相映同輝，這一點清緩的笑，便讓皇上冷玉般的臉上帶了幾分暖色，待湛王回過神來，皇上已步到金龍禦案之前，含笑攜了皇後的手，親身引她至左邊鳳翔青玉案，並肩入坐，轉而笑道：“眾卿平身就坐，不必拘禮。”

吐蕃此舉並不讓人不測。柔然族在西北每日強大，萬俟朔風野心勃勃，現在與吐蕃間的戰役一定能保持太久。萬俟朔風與昊帝有母族之親，朋友之義，兩邊各取所需，乾係安定，他得天朝支撐，使吐蕃腹背受敵，吐蕃要挽回麵前優勢，重新修補與天朝的乾係，獨一的體例便是和親。

“天朝與吐蕃早有聯婚之誼，再攀親好更加嘉話，朕準此請。秦國公，宗族中可有合適後輩迎娶卓雅公主？”

順者昌，逆者亡，這就是皇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