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數日以內，東海連有五座城池遭劫，倭寇殘暴殘暴，公眾被殺者三萬不足。

寫韻伏在馬背上，一起隻見宮門深深，重重禦道直入天闕，彷彿遙不見絕頂。

過玉階，穿朱廊，寫韻快步隨夜天湛進入寢殿，四周都是飄飄浮浮的藥味，異化了血的氣味在潮濕的雨霧中，濃厚窒人。

她聽到了他落淚的聲音，望著他，目光中儘是沉淪和不捨。

夜天淩雙手在身邊緊握成拳，根根筋骨清楚，見他回身，眼中利芒閃現，揮掌如刀，劈麵擊來。

人都退了下去，四周隻是一味地靜，靜得人甚麼也不肯想。

他話未說完，夜天湛驀地打斷了他：“四哥！”他回身，繼而叩首下去，“皇上，臣，本日出言無狀，行事狂悖，違逆聖顏，實在罪無可赦，請皇上懲罰。”

對帝都劇變驚濤駭浪、朝堂之上明槍暗箭都從未感遭到驚駭。

丁亥，橫海城破。

過了好一會兒，夜天淩俄然緩緩說道：“七弟，多謝你。我剛纔一向在想，這個位子，你若……”

雨已停，時已傍晚，天氣是抹不開的暗淡，窗外風蕭蕭，涼意徹骨。

宮燈一隅，沉香殘飄，一盞七寶蓮花燈漏水流悄悄，夜天湛凝神瞅著那邊，一聲聲，都是時候的流逝。

雨勢略緩，樓台殿閣都在一片飄搖的雨霧中若隱若現，渺遠至極。

寫韻倉猝問道：“王爺府上但是有病人，需求大夫？”

白夫人大驚失容，“皇上！”隨後趕出來的太醫正見此景，撲上前來扶，殿中突然慌亂。

夜天湛打馬連闖數道宮門，凡有禦林侍衛上前欲攔，一見那道九章金令，紛繁退避。殿前可佩劍，禁中可馳馬，那令牌意味著仆人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崇高身份，擋者無赦。

屏風後，鸞榻前。寫韻又見到了阿誰曾令她魂牽夢縈的身影。地上是摔裂的藥盞，打翻的金盤，他一動不動的坐在榻前，癡癡凝睇著懷中的女主。那樣溫存的諦視，像要如許看到地老天荒去，他的精力跟著她的生命漸漸流逝，在她柔嫩而眷戀的回望中，一起灰飛煙滅。

大殿空寂，幾近不聞一絲聲響，麵對這自幼便熟諳的宮殿，卻彷彿甚麼皇上王爺天子公侯都在夢裡，荒誕得無以複加。脫掉了那尊榮的外套，赤裸裸相對，隻是兩個再淺顯不過的人，有傷，有痛，有恨，有情，彷彿有話想說，卻底子不知從何提及。

寫韻見了皇後的環境，心底生涼。一咬牙，返身取出金針，針在手，對準的是皇後的心口，卻微抖，遊移。

閉目抬頭，一陣雨水劈麵而來，他激靈靈打了個冷顫，身後卻有一股更深的寒意，驀地回身，正撞上夜天淩怒海狂濤般的眼睛。

夜天湛悔恨交集，亦怒喝道：“我說了甚麼，我還能說甚麼？我承諾她待你如兄如君，承諾她毫不對你有任何倒黴！孩子是你給她的，你明曉得她身子不好，還一次次讓她受如許的苦，是我要她的命還是你要她的命！”

三十裡高台，八千裡烽火，飛報帝都。副使聶計退守城中，率橫海將士與倭寇惡戰連日。

宮燈如影，帩帳似血。

四目交視，兩人相互看著相互前所未有的狼狽，俄然間同時笑出聲來，笑得無法，笑得嘲弄。

隻這一句話，彷彿掃落了夜天湛臉上以是的色彩，他踉蹌退了一步，眼中焦灼迫目標精光瞬時變得浮泛無著，隱透著絕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