滄海笑,滾滾兩岸潮,浮塵隨浪記目前;
夜天淩看向鳳衍,冷聲問道:“鳳家九族的確不成小覬覦,但朕明天便是要斷送他們,你又能如何?”
處心積慮目睹手到功成,鳳衍此時離那意味九五至尊的寶座如此之近,卻不料最後一步毀在一個女人手中。貳心中恨極,戟指怒罵:“妖女,皇上早已沉痾不治,你與湛王表裡勾搭,謀奪皇位,難不成也想先奉兄長,再嫁其弟,悖禮亂侖?”
卿塵淡淡垂眸,一絲悲憫浮掠而過,與眸底沉著的光芒瓜代,化作一片幽深。“帶下去吧。”她將雲袖揮落,玄甲侍衛齊聲報命。
如此開闊的目光,映著颯爽的秋空,碧雲萬裡,一覽無餘。她俄然揚眸而笑,看向這瑤池瓊樓,金殿碧苑,漸漸問道:“方寸六合,天不敷高,海不敷闊,四哥,你可捨得?”
帝曜十一年暮春,帝都本是暖風豔陽,繁花似錦,高低政通人和,四周歌舞昇平,卻俄然被東海傳來的動靜掀起軒然大波。
船舷之側,夜天淩閒閒倚在那邊,手中玩著一支紫玉蕭,青袍廣袖隨風飄蕩,雙目半合,神情舒暢。卿塵坐在他身邊,白衣如雲,鉛華不染,纖指弄弦,濁音自正吟琴上流瀉,委宛在她指尖,浪蕩在雲波之上。
每一小我都肅立在原地看著大殿之上的天後,是震駭,是驚奇,是置疑,是佩服……但是有一小我臉上卻隻要深深的疼惜。
他幽黑的眸底如同浮華掉隊的深夜,如同風雨曆儘的秋湖,沉澱著太多的東西,都在安靜背後化作淡淡清雅的淺笑。
卿塵淡淡淺笑:“既是陪你,天然高興。”
卿塵笑而不語,側首靠在他暖和的懷中。兩人立在船頭,湖風清遠,劈麵拂起衣衫袖袂,輕舟飄零,垂垂淡入了煙波浩淼的雲水深處。
君子開闊,知己相逢。這平生總有些人,值得用生命去信賴。
群臣乍見皇上,喜出望外,韓渤等人駭怪之餘竟哭跪在地,跟著他們,殿前頓時烏壓壓跪了一片大臣,大家衝動難言,唯有鳳家翅膀個個麵如死灰。
事出俄然,鳳衍不由色變,既驚且恐,掙紮喝道:“我所犯何罪?你等竟敢無禮。”
輕舟悠然,波上寒煙翠。青山如屏,半世繁華影。
帝曜七年蒲月,鳳氏謀逆,事敗。逆首鳳衍及其兒子腰斬於市,九族流徙千裡。帝以仁政,未興大獄。
彼蒼笑,紛繁世上潮,誰負誰勝出天曉得;
宣聖宮,太霄湖。
他最為顧忌的、本已病篤的人,俄然呈現在麵前,鳳衍僵立殿中,手指火線,嘴唇顫抖,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隻模糊聞聲禦前侍衛統領衛長征、驃騎將軍南宮競、撫軍大將軍唐初等一一上前叩稟皇上:“殿中當場羈押鳳氏逆黨共一百一十七人。華嶽坊鳳府重兵封禁,無一人得出。司州鳳氏宗族儘遭抄冇。漢中佈政使鳳盧、廣安佈政使鳳譽撤職待罪,都已奧妙入獄……”最後,鳳衍聽到湛王安穩明朗的聲音:“東海佈政使鳳柯糾兵頑抗,已被臣弟斬於劍下,文、現、琅、紀四周暫由中書侍郎斯惟雲、東海水軍都督逄遠率兵鎮撫,軍民安寧。”
天涯滿月,灑照寰宇,千裡同輝。
秋水瀟然雲波遠,龍翔鳳舞入九天。
隻見殿上玉簾輕搖,天後起家步下鸞座。鳳衣飄展,放開華麗高貴,環佩清越,綽約風韻高潔,她沿著流光溢彩的玉階前行,目光與湛王相彙於半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