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帝一朝,放縱顏氏,又汲引蕭黨與之對抗。現在,即便他駕鶴西歸,黨派之爭未曾停歇,反倒愈演愈烈,分歧的是,顏氏委靡不振,蕭黨如日中天。
“不但功臣,朝中諸公皆當如此對待。”太後垂眸看她,抬手搭在她的肩上,冕服衣肩兩處織有日月章紋,寄意君恩普照。
就在這時,一道賜婚的詔令下來,將這夥忙前忙後投奔陣營的人給弄懵逼了——
顏遜尚能夠莽撞昏聵為藉口逃脫主責,又稀有位大員上疏討情,僅由公爵位降為侯爵位,蘇算是太常寺卿,堂堂朝臣卻被親衛隊將領截殺,不管如何這行刺朝廷命官的大罪,親衛軍統領劉鐸都百口莫辯。
孩子都這般了,哪還忍心苛責。太後伸手,將她攬到身前,悄悄撫觸她的臉龐,力度和順和緩,彆無他話。數年來,她就是如此,哪怕心疼哪怕慚愧,從未曾言明,欣喜孩子的話亦是少有。
禁軍的威脅已除,加上其他衙署的折損,如卸掉顏氏的一隻臂膀,短時候內難以複原,減弱到這般恰可,如若肅除顏氏,蕭黨一家獨大,少主之位本就不穩,屆時,奈他如何?
一邊是皇親,一邊是外戚,這婚事不但政治意味頗濃,更奉告朝臣:起碼眼下,太後與天子皆偶然肅除顏氏。
池再:“……”怪得很,這家,到底是誰做主?
明彥之連連點頭,赧然笑道:“某寡聞,特彆皇室,未曾聽過有如此寵慣孩子的。”
閬風苑之變已疇昔月餘,現在回想起來仍然心不足悸,那日,隻怕有零散半點的變量,這江山便會易主,朝臣亦隨之更迭。
蕭慎笑而不語,本日大典,朝臣以朝服易常服,一品大員頭戴七梁冠,玄裳大綬,襯得人精力奕奕意氣風發。他走著,昂首望了眼遠處如洗碧空下的巍峨殿宇,指著明彥之笑道:“你啊你啊,立業了結未立室,是以不知——陛下早慧成熟,可到底是個孩子,哪家七歲的小女孩離得了母親?”
“如蘇燮那般,無親朋無家世又廉潔清正。”唐瀠聰慧,一點即通。
自劃了這處,徐德海便領著宮人每日收支宣室殿,補葺安插宮殿。
宮娥中為首之人名喚青黛,長得非常水靈,忍冬正與她細細叮囑事項,此番,太後自未央宮撥來數位宮人,然餘者資格深卻也老邁,約莫幾年,便該放出宮去了,而乳孃多次稟與太後牽掛家人,也於前些日領賞回家。
唐瀠年幼,今後及笄親政又有親政大典,故而此次的即位大典並不昌大,隻按例公佈了登極詔,文武百官向新帝行三跪九叩大禮,以謝皇恩。
天子為尊,太後次之,池再卻先稟太後,兩人卻不覺有何不對。特彆唐瀠,好似對這般被阿孃壓在背麵的景象已非常風俗。
不但如此,小到各州各地縣級衙署,大到燕京六部三司,顏氏安插的人手皆有分歧程度的折損。追溯彈劾抨擊的發源,便是蕭慎一係。
但是,唐瀠能清楚深切地感遭到她對本身濃濃的愛意,雖無血脈的維繫,這份愛卻如年輪,每逾一年便在唐瀠心中刻下一道陳跡,一圈又一圈,循環來去不得始終。古樹參天,盤根虯結,光陰綿長,諸般龐大的情素紮根般深埋在她的心底,今後回想,情之所起,已難推知。
故而,顏氏一係統共隻折了劉鐸一人,同時,卻也落空了對禁軍的掌控力——劉鐸被革去親衛軍統領之職,清河大長公主的駙馬高湜被汲引上去,而鸞儀衛為薄玉所掌,與顏氏更無涓滴乾係。這般,涼州衛與定州衛倒是遠水解不了近渴,逼宮造反實在難上加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