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兩都紀事_第56章 得見 首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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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裡提著的酒罈置於榻上,這輕微的響動明顯溜入了唐瀠的耳中,她雙肩驀地顫栗不已,繞到頸後的指間涔涔便有熱汗排泄,再捏著玉鎖綬帶的雙手也似有力,等閒便被太後分開來拿到兩側,而那玉鎖倒是在她手上了。

南唐後主性仁懦,尚佛道,素有慈悲心。某日,率軍打獵於密林,飛禽走獸間,彎弓搭箭,欲獵麋鹿。忽聞其聲大類哭泣,乍有兩淚,主怪之,近前視,乃察其腹鼓如盆,主不忍,遂縱其矣。而後,果誕子。

不但如此,且將翰林院數位坐著冷板凳的女官劃了疇昔,此行便可積累功勞,待來日歸朝,擢升期近。

她心亂如麻,全部身心都放在了清算儀容上,故而充耳不聞庭苑中由遠及近的腳步聲響。

太後看著她,倒是淡淡地責怪了一聲:“愛哭鬼。”

夏季的衣服厚重,唐瀠解下大氅,又將外衫褪至肩下,中衣亦然,因而便暴露光滑細緻的玉頸與頸下的烏黑肌膚。她欲本身戴上玉鎖,宮人無她號令不敢擅入,因此所處雖是露天的庭苑,此舉倒無甚不當。

這日,大雪初晴。總憋悶在屋舍內不免壓抑,青黛兀自做了主張,欲令人搬張軟榻到庭苑中,讓唐瀠外出曬曬太陽,久不見陰沉的表情也許能有所轉好。

疇前日理萬機,隻恨不能將時候掰開來物儘其用,現在養病偶得安逸,竟忽覺度日如年,工夫彷彿呆滯在樹梢大將落未落的片片枯葉中,連它們腐朽的味道都可細細嗅聞,食不知髓卻貪婪地吮吸這般悲觀乃至腐敗的滋味。

話已說到此處,嚴屹卻並無知難而退鳴金出兵的籌算,他在先帝年間因直言極諫而遭貶謫,當時朝堂上蕭黨與顏氏的明爭暗鬥便極是喧嘩,他看在眼裡,惱在心中。顏遜雖作古,但太後還是顏氏女,身後的顏氏仍然頗具分量,何況……嚴屹悄悄看了看唐瀠,她的麵龐與太後幾無類似之處,唯有神情舉止非常相像。

這相稱於她的乳名,太後喚她小七,也許未曾仇恨她到頂點。唐瀠忐忑不安地轉頭,抬眸應道:“……阿孃?”

人說多事之秋多事之秋,是年夏季,事情卻不見得較春季少。

太後親替她戴上這“失而複得”的玉鎖,瞥見她眼角的淚痕,心中感喟,又低聲道:“小七。”

這話中語氣,竟寵溺極了,聽著便非常動聽舒心。

此次,也許隻能本身將寄名鎖戴上了罷。

唐瀠本是脾氣極好,自從太後前次看望過,她更如被人剝去了靈魂普通,青黛說甚她便做甚,讓她曬曬太陽她也就依言而去。

太後已是看過她一陣,本身搗鼓著玉鎖,何如就是戴不好。

唐瀠將目光從枯萎的海棠樹上收回,她自袖袋裡拿出一枚玉鎖。股掌間的小巧物事,溫潤晶瑩,赤紅如血,顛末這很多年,綬帶日漸古舊。遐想當年她寄名,是阿孃為她戴上的寄名鎖,現在摩挲起來,腦海裡頃刻閃現出往昔各種。

唐瀠握緊了掌間的玉鎖,她抿唇,心想――阿孃縱是嫌我臟,我再不去碰觸她便是,一根手指頭都不去碰,她總該放心了罷?即便今後,阿孃與我之間,幾近形同陌路的母女,亦是極好,反正遲早的存候問好,我總能見她兩麵,禮數中的規程,阿孃避無可避,這就足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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