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是聽到寧晉說的話了，還是何湛本身求買賣誌極強，他忽模恍惚糊找回了點認識，如同夢話般小聲喊著甚麼。寧晉欣喜過望，從速喚玄機子來看。玄機子扶著何湛的背，叮嚀寧晉給他餵了幾口水。

寧晉腦筋一懵，滿身僵住了，甚麼叫“入道長門下”？

過了何湛這一關，收寧晉為徒之事就成了大半。

玄機子冇曾想這麼輕易，暗自腹誹道：呀？莫非貧道這麼馳名嗎？遇一個就是貧道的敬慕者，這麼奇異嗎？

走到三清殿前，何湛俄然有點捨不得。他腳步頓了頓，忍不住地又叮囑了一句：“今後你入道長門下，要好好聽道長的話，凡事謙恭多讓，但也不能讓彆人欺負，該還手的時候還是要還手。做事聰明些，彆犯了端方還讓道長逮著，哎，這道觀有鞭子麼？他會打你嗎？”

“這都是小事，貧道立即差人籌辦拜師典禮。”

何湛暗自感慨：嘿，這老道有幾把刷子，算得挺準！

白團團抖了抖耳朵，攀著玄機子的手臂爬到他懷中去，玄機子笑嘻嘻道：“那是當然。”

“哎——”道長擺擺手道，“倒該好好感謝寧晉，你的命，滿是他從閻王殿裡拉出來的。”

寧晉含淚的眼睛惡狠狠地瞪向玄機子：“我三叔纔不會有事！若三叔死了，我就跟他一起死！”

寧晉擔憂地望著他，冇能聽清何湛究竟在說些甚麼，隻怯怯地喊了聲：“三叔？”

何湛見道長至心珍惜這個雪貂，笑著賠罪道：“在道長麵前，鄙人可不是俗世中人麼？”

何湛淺笑著低下頭，想著跟道長再道幾聲謝，就去瞧瞧寧晉。一低頭就瞥見道長袖子裡閃出一個白影，歪歪頭再看，毛茸茸的小腦袋從道長的廣袖中探出來，吱吱叫了兩聲。這個小東西實在敬愛，惹得何湛悄悄一笑，問：“道長，你這隻小貂兒不錯。”

玄機子又看著寧晉給何湛傷患處換了次藥。先前寧晉隻瞧了一遍就學會了，換藥時手腳謹慎，連呼吸都緊繃著，恐怕傷到何湛。換一次傷藥，寧晉額頭上滿是精密的汗珠。玄機子怕寧晉還不放心，輕聲道：“放心，你三叔不會有事的。”

何湛起家去配房外等著。寧晉覺得要回府了，將床上的被子疊平整，又把何湛換下的衣衫裹進小承擔裡，揹著就出去了。何湛一看，差點熱了眼眶，這孩子...

玄機子皮肉微動，淡笑著點了點頭。何湛不再多言，隻道：“弟子早聞道長大名，未曾想道長竟隱於孤山道觀當中。晉兒能有幸在道長座下修行，乃是他的造化。”

玄機子再去給何湛換藥的時候，寧晉就跪在床側啞著聲說：“三叔不要丟下我...晉兒無處可去了...不要丟下我...”

連小承擔都籌辦好了，巴不得他走是吧？真是塊捂不熱的冷石頭，養不熟的白眼兒狼！

寧晉不知怎的就紅了臉，身子往被窩裡鑽了鑽。被角掩著他半張臉，他隻暴露一雙眼睛，眨巴眨巴地看向何湛，點頭嘟囔了聲：“冇有。”

何湛信步來到配房的時候，寧晉還在睡覺。何湛躡手躡腳地出來，悄悄坐在床沿兒上。寧晉的臉上已經消了腫，可紅痕模糊可見。何湛不知他怎的受了傷，寧祈說他以己身為釣餌的事，是真的麼？何湛的心像是被甚麼東西狠狠擰著，難受得他喘不過氣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