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晉低下頭，眉眼處一片暗影，讓人看不見神情。他的五臟六腑都像被狠狠絞在一起，疼得讓人喘一口氣都難以忍耐，他低聲說：“今後我不會再碰您的藥，也不再惹您膩煩...”

小桃紅將碗端到何湛麵前，沖天的苦味隻竄進何湛的鼻子裡。他忍不住地今後退了一步，說：“我不喝。”

說罷，寧晉回身跑出南閣子，消逝在何湛的視野中，獨留何湛端著藥碗在空中混亂。

現在的寧左還是小孩子心性，打動易怒，又很輕易哄好。何湛摸摸寧左的頭，又拍拍他的肩，說：“這些天我父親和大哥都不在府上，我娘又不會拘著你們，以是不消過分拘束，有甚麼想要的，固然叮嚀下人。”

“好了。彆整天喊打喊殺的，當真殺了人，你不見得會有多痛快。”何湛握住寧左的手，但願能讓他安靜一些，“你不是一向想做陶瓷玩兒嗎？明天我帶你們去京窯逛一圈。”

比及月上梢頭之時，小桃紅定時來給何湛送藥。她走進南閣子，悄悄放下木托，柔聲說：“三少爺，該用藥了。”

“少爺...”小桃紅再進一步。

“這倒是。張直長如果有動靜，必然要提早奉告我啊。”

何湛有些懵。真有出息，繼狠心趕走主公以後，又添了一條在主公背後摔杯子的罪過，何湛感覺本身在奔向天牢的路上越走越遠。他何止是有出息，的確是太有出息了！

何湛大驚，這手中的藥碗差點冇打翻，他萬冇想到寧晉會出去。“你...”

她說這話的意義，何湛難道不知？他往外窗外望瞭望，寧晉公然還跪在那邊。

見小桃紅興沖沖地出去，何湛單手端著這個小藥碗，被這苦味衝得直皺眉頭。他正不知該如何措置，忽就看上小高腳案上擺著的小孟蘭。

“我要讓爹爹殺了他！”寧左哭著吼道，“砍了他的頭！”

“福全，彆跪著了，送兩位少爺去配房。”何湛出聲支走福全。

翌日，寧晉公然冇有呈現在何湛麵前。

何湛寫了一個多時候的字，從楷書換成行書，再換成草書，心機卻越寫越亂。他袖子上不慎沾了些墨汁，方纔換了件兒袍子出來，就見小桃紅捧著盤子從南閣子外出去。

何湛坐在茶棚子品茶安息。從偏門出去個圓臉肥胖的老頭，眼神奪目，但笑容馴良，見著何湛，笑得眼都眯成了一條峰，熱忱地拱手迎道：“喲，三爺，稀客啊！”

小桃紅從福全那邊傳聞了何湛罰寧晉的事。她跟這孩子相處了大半個月，小桃紅也曉得了寧晉的出身，自知他是個命苦的。三少爺平日裡有把寧左寧右兩兄弟當寶貝疼著，寧晉打了寧左，三少爺活力也在所不免。但左不過都是小孩子之間的衝突，將寧晉趕出府，未免有些太絕情。畢竟是三少爺先將人從清平王府要出來的，現在趕他走，寧晉這麼小的孩子還能有彆的去處麼？

“三叔...”

“即使三叔再討厭我，也不該輕賤本身的身子。”

何湛：“...”他就是不想喝罷了，跟寧晉有甚麼乾係？寧晉還在外頭聽著呢，你們不關鍵我啊！

“晉兒...知錯了...”比起被趕出去，認錯又算甚麼？寧晉說：“我能夠把《浮雲小記》抄二十遍，三十遍，求三叔不要趕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