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及日光斜入書窗,將窗欞上的雕花全都映照到地上時,外頭的下人纔拿捏著聲音傳報了一句:“三少爺,清平王府指派了個下人來府上奉侍您。小鬼頭犟得很,硬說要親身見您,已經在外甲等了好幾個時候了。”
何湛抱著酒壺不放手,歪傾斜斜地倚到寧祈身上,額頭在寧祈胸前蹭了又蹭,細心聞了聞,含糊不清道:“哎,你好香哎,你個大老爺們兒還擦粉?”
何湛倚在寧祈的懷中,嘴裡不斷地在冒胡話,寧祈隻聽清了一個詞,便是“主公”二字。何湛向來沉湎於花街柳巷當中,於朝廷沾不上半點乾係,寧祈不知到底是哪位“主公”竟會讓何湛喝醉了酒都念著。
寧祈派了幾個小廝來揹著何湛。路上何湛還咕咕嚕嚕說些胡話,幾人折騰好久纔將何湛搬到馬車上。車廂內充滿著酒臭味,寧祈嫌棄地看著歪倒在一旁的何湛,挑開車簾驅了驅車內的酒氣。
何湛給她捶著腿,說:“那些個庸脂俗粉那裡有娘您這等姿色啊?在您身邊跟久了,誰都瞧不上眼,兒子就隻能在圍著您了。”
何湛攏了攏肩上的披風,眼睛忍不住地往樹葉上打量,好久才說:“老孃不是說要我勤奮讀書麼,我去書房瞧會兒書去。”
書中的一些東西或許窮儘平生都不必然能明白。
何湛聽後感覺一頭霧水,不明白寧祈心中在打甚麼壞主張。寧祈跟他不對盤,按說最愛看他出醜,冇來由會親身將他送回府。這麼想著,淩晨的風捲著涼意將他吹了個透辟,何湛才覺本身的外袍不知何時褪下了,現在冷得他瑟瑟顫栗。
冇聽那廝答覆,反而聞聲他惡狠狠地問了句:“喂,你叫甚麼名字!”
“我哪逞強了?”何湛竟醉呼呼地答上話了,“我冇醉!我認得你,你是寧祈!”說著又不著調地唱了一句:“鳳凰鳴矣,於彼高崗。”
“甚麼三叔!你個外人來這裡,得好好拜一聲‘三爺’,冇事套甚麼近乎?”
寧華瓊見何湛說這些話是當真,自也不再打趣他,抬手撫了撫他的頭,順著毛說:“還輪不到你。天塌下來有你爹扛著,你爹扛不住,你老孃我能扛住,再不可另有你大哥。你年紀也不小了,彆總想些有的冇的,把心機多用在課業上,免得我今後老了還要操心你的出息。”
“你還讓我再看一遍我們何家...我們何家...嘔――”何湛胃裡翻江倒海,喉嚨泛出酸水,一下全吐在寧祈的身上。
寧華瓊挑了挑鳳眉,道:“如何,三爺這是蕩子轉頭金不換了?”
寧華瓊舒舒暢服地挪了挪身子,找了個更溫馨的處所,笑道:“湛兒何時變得如此孝敬了?也不去章華台尋你的鶯鶯燕燕,倒是一向圍著我這把老骨頭轉,不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