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釵道:“你放心,我曉得馬道婆必是有體例救人的。”到底不肯將箇中原委等閒說與人聽。
寶釵卻恍若未聞,隻顧交代陳義家的:“我也不求他們和馬道婆有甚麼友情,隻求做其中人,從中說合,銀子甚麼的好籌議,隻要能救得寶兄弟和鳳姐姐的性命,也就是了。”
寶釵一愣,尚未開言,陳義家的已經在內裡叫道:“大膽!我家女人豈是你能呼喝的?”
寶釵聽這言語裡多有似是而非、不儘不實之意,不免有些驚奇。鶯兒卻麵帶憂色道:“錦鄉侯韓家?豈不是先前向女人提親的那家?現在他既然堵上門來,倘若女人不見,吵將出去,還不曉得生出多少事來。倒不如三言兩語打發了也好。”
車外的人彷彿也曉得寶釵的心機,俄然馬蹄聲得得,倒是有人逼近了車子,抬高了聲音在車窗外說道:“我隻當薛大女人是巾幗豪傑,是有大魄力、大見地之人,何如竟也如庸脂俗粉普通矯揉造作,拘泥不化嗎?”
寶釵唯有苦笑。恰是隔行如隔山,若論起學問經濟、家常碎務來,她自能滴水不露,但和三姑六婆打交道,到這見不得光的手腕上,她倒是一籌莫展了。
但是令寶釵料想不到的是,韓奇此番不告而來,既非為了出海之事,也不是為了提親,儘管雲山霧罩的說些言不及義的閒話。
因前街不知何故堵的短長,寶釵和鶯兒張嬤嬤繞道綢緞莊後門,卻發明那韓家公子早已經坐在綢緞莊中喝茶,等了她有一會兒了。
鶯兒會心,進屋裡繁忙了一陣子,捧出一個承擔來,陳義家的睜眼看時,卻見是一承擔大大小小的散碎金子,不覺讚道:“果然是珍珠如土金如鐵了,這才顯我們家的風采。”
張嬤嬤迷惑道:“女人平素是多麼樣人,最是沉得住氣不動聲色的。現在竟似亂了方寸普通,彷徨無計。可若說是女人中意寶二爺,卻又不像。莫非……”
陳義家的點頭答了。
寶釵本有要事在身,不欲和他膠葛,正欲交代陳小三待客,本身好抽身拜彆,韓奇忽道:“去不得。”
掌櫃陳小三在旁奉侍得甚是殷勤,見寶釵前來,忙奉告說這位便是錦鄉侯家的公子韓奇,前些時他們運營著要出海做買賣,便有韓家一份兒的,韓奇恰是話事人。
寶釵不明就理,問鶯兒究竟,鶯兒隻紅著臉支支吾吾,俄然間車子外頭有人大聲問道:“前頭車子裡的但是薛家女人?我家公子有要事,要與女人相商。”
鶯兒急打了簾子往外看,卻見街麵上亂糟糟的,儘是官兵,正待稟報寶釵間,卻見斜劈麵的冷巷中有個玉冠錦衣的公子騎在頓時正向這邊望過來。她的臉莫名就是一熱,忙放下簾子去。
既知馬道婆等閒獲咎不得,她動的倒是以財帛拉攏她,請她高抬貴手的主張。畢竟財帛可通神,何況薛大女人最不缺的便是財帛,隻是孔殷之間,又從何動手?
才過了半日,陳義家的就喜滋滋的傳複書來講:“女人料的不差。那馬道婆果然有救治寶二爺的本事。隻不過她言說此事大耗心力,有損修行,推托再三。直到小三子承諾她千兩銀子,才皺著眉頭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