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紈、王熙鳳都站在一旁服侍。李紈見姚靜神采飛揚,同孫穆有說有笑,當下心中又酸又澀,不是滋味。待到宴席將散未散之際,那姚靜嚷著說要洗手,李紈親身捧了菊花葉兒桂花蕊熏的綠豆麪子來,捧到她跟前,姚靜站起來講光駕,禮節恭恭敬敬,挑不出錯誤來,但是那眼神裡的意義,卻清楚是不認得她了。
寶釵素知黛玉一貫冰雪聰明,毫不會冇頭冇腦地講這句話。她思疑黛玉是用心摸索,卻又擔憂是本身狐疑生暗鬼,故而隻是灑然一笑道:“李義山的詩,自是好的。若非名句,又豈能傳播千古。mm本日如何問我?”
王熙鳳此時滿心都是賈璉,滿心都在防備著彆的野女人睡了她丈夫去,平兒的話她那裡肯輕信,先是嚇了一大跳,繼而笑罵道:“好平兒,現在你更加膽小起來了。竟然敢編排你主子我了。”因而主仆兩個在榻上笑鬨了一回。
雖姚靜對林黛玉非常熱絡,何如黛玉對姚靜老是淡淡的。她本是愛吃蟹的人,隻因螃蟹性涼,她身子弱,便不敢多吃,隻吃了兩個,又熱熱地吃了口燒酒就不吃了,回身去尋寶釵說話。
王熙鳳雖是心中犯嘀咕,但她是一個爭強好勝的人,因而凡事親力親為,將宴請姚靜之事辦得非常熱烈,又有戲又有酒,蒸了足足五大簍子的螃蟹,又配了幾桌子的菜,於藕香榭旁設下酒宴,由史老太君並薛阿姨等人陪坐在主桌,規格不成謂不高。
一時豐兒怯生生叩門來回,說老太太房裡的鴛鴦姐姐來了。王熙鳳戰役兒相互對望一眼,均感迷惑,王熙鳳先笑道:“果然背後是說不得是非的。正說著間,正主便到了。”平兒忙起家奉侍著王熙鳳重新梳了頭髮。
平兒聽她竟然思疑賈璉同鴛鴦有甚麼含混,當下“呀”了一聲道:“這卻又是從何提及了?奶奶放心,便是老太太房裡的一等丫環們全都看上了璉二爺,鴛鴦也是不會的。我們平素裡說知己話,聽她那口氣,倒是極大的,並不把人間男人放在心上。彆說是璉二爺,就是外頭的王爺郡王,隻怕她也不肯嫁呢。”
賈母當然有交好姚靜的情意,但是若讓她似薛家普通砸出一千兩銀子來,她是千萬不肯的。故而思來想去,吞吞吐吐問計於寶釵,寶釵聞絃歌而知雅意,沉吟半晌,發起說:“現在已是入秋時候,秋風送爽,金桂飄香,恰是食蟹的時節。先前薛蝌還跟我唸叨著,說要請師父和姚先生吃蟹呢。因我說,這吃蟹講究一個風雅,如果門窗一關,蹲屋子裡吃了,即使蟹酒都是好的,卻也少了意趣。細心策畫來,我家雖在都城有幾處園子,但多年失於打理,畢竟不好拿出來待客。既是老太太成心時,乾脆便將那大觀園借給我們宴客,就算是兩家合請的,豈不便宜?”
寶釵深深望著她:“本來你竟不知!大嫂子當年出嫁時,家裡做主,將姚先生髮配莊子裡,幾經摺磨。厥後珠大哥不幸夭亡,姚先生當年被逼得投河,幾欲喪命。依我來看,此段絕非嫦娥應悔偷靈藥,而是甄宓贈枕毀留王了。現在兩人互不相認,纔是正理。”
黛玉驚道:“此話怎講?”
寶釵正看孫穆、姚靜、李紈諸人景象,看得正出神間,俄然見黛玉衝她丟了個眼色,隨即會心,跟著黛玉走列席間。
寶釵看了黛玉一眼道:“你小孩子家曉得甚麼,這話可不是胡說的。姚先生和我師父情同姐妹,她曾親口說過,已經不記得大嫂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