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蟠聞訊大喜過望,忙奔回家去責問薛阿姨,言道如何如何,死乞白賴著要薛阿姨促進這宗婚事。那薛阿姨老孀婦一個,就指著兒子度日,故而常日不分出處地寵嬖,此時見薛蟠這副模樣,那裡抵得過,不過三言兩語就改了口風。
寶釵刺探得這個動靜,深為哥哥薛蟠可惜,卻也暗中鬆了一口氣。傅秋芳那般花柳之姿,如果果然嫁出去,於薛家來講,當然是功德,但豈知會不會是另一個香菱呢?現在她脾氣剛烈,拒了這門婚事,寶釵當然頗感遺憾,卻也安下心來,少了一層憂愁。
連媒婆那邊得了信,忙去知會傅家,故而兩家都緊鑼密鼓地籌辦起來。
寶釵當然一派安然故我,可她身邊的人卻都禁不住為她的將來擔憂起來。她是出了一筆銀子,和長公主、韓奇、王家某位庶出的表哥等人一道做買賣,商討著海上買賣的,這日她方纔去長公主府拜見,長公主殿下就叫住了她,一臉擔憂地問她,曉得不曉得薛阿姨籌算不顧統統發嫁女兒。
連媒婆一聽公然有理。傅秋芳每日裡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便是去都城貴女名媛之家閒逛,走的也是謹慎的門路。那薛蟠又怎有機遇得見。不過她是個有職業品德的,為了做成這媒,也頗下本錢,特彆是已經做到了一半的份兒上,天然更冇有半途而廢的事理,因刺探得薛蟠在錦香院有個叫雲兒的相好,就使了些銀錢打通服侍雲兒的小丫環,趁著那薛大爺歇在錦香院時,將傅秋芳的雋譽在他耳邊唸叨唸叨。接著又在薛蟠的陪侍小廝那邊放出風來,說是傅家成心做親,何如薛阿姨不準。
傅試心中已是千肯萬肯,卻向連媒婆推說總要本身親身看過了女人家邊幅再做決定。這卻分歧端方,不是端莊人家無能出來的事情。連媒婆心中早將傅試罵了千萬回,麵上還得裝出一副客氣的模樣,向他說道:“府上可有甚麼長輩女眷?無妨由老婆子安排,去相看一回,便知端底。”傅試卻叫不當。他父母早亡,靠近的親戚中並無甚麼靠譜的女眷,不然,也不會任由他如此胡為了。
傅試心中歡樂,麵上卻不動聲色,問那連媒婆道:“薛家蜜斯的名聲我卻也聽過。隻要一樣,他家那般一個名聲遠播的好女兒,怎淪落到換親的境地?”
傅試一聽有理,遂賞了些連媒婆茶水錢,遣了小廝去薛家的鋪子前刺探。小廝去刺探了幾日,返來方說:“薛家鋪子亂得很,大部分都是被那薛家大爺呆霸王管著的。隻要兩間鋪子歸薛大女人管,不過冇管幾年,卻已經生長成好大一片了。常見她家人進收支出的,小的隻遠遠瞥見過一眼,那氣度,便是宮裡的皇妃也不過如是了。”
連媒婆本來興沖沖地共贏之舉,成果被她這麼遲誤下來,不說成,也不說不成,隻是一味遲延,連媒婆見慣了世事的人,又有甚麼不懂的,當下回家就向她女兒吐槽說:“婦道人家頭髮長見地短,怨不得她老公寧肯早死也不要她!也不看她那兒子甚麼德行,有女人家情願嫁就算燒了高香了。若不是薛大女人名聲好,這門婚事原也落不到她家頭上。竟然還敢拖著,的確是豈有此理?”
連媒婆最擅察言觀色,在薛家時,見薛阿姨一副隻求打發女兒、腥的臭的來者不拒的姿勢,就猜得寶釵必定是和親生母親不當,心中實在悄悄有幾分為她抱屈。不過連媒婆顛末的事情多了,再悲慘的遭受在她眼睛裡也不算甚麼,心腸早就是冷硬如刀,當下笑著解釋道:“還不是她阿誰不成器的哥哥拖累的。她哥哥一向冇尋到靠譜的人家,她又是個孝敬的孩子,也不好就這般嫁人,不顧孃家死活。因我想到府上老爺和蜜斯都到了說婚事的時候,這纔想著拉攏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