鶯兒應了一聲去了,正在這時,茜雪卻從內裡捧了一盞燕窩粥出去,說道:“女人還冇歇下啊?這是鶯兒姐姐叫廚房給熬的燕窩粥。”
陳義聽了鶯兒如此叮嚀,連連點頭記下了,又問道:“那綢緞莊的掌櫃帶著老婆兒子捲了銀錢逃了,眼下鋪子裡亂成一鍋粥,若冇人出來主持,總不是個彆例,還請女人示下。”
“林女人見了我們女人畫的扇麵不說話,莫不是在妒忌吧。隻怕她畫不出來。”
燭影搖擺,燈花跳動,夜已經很深了,寶釵卻猶自坐在燈下看賬冊,時而蹙眉,時而感喟。鶯兒不解道:“好端端的,女人歎甚麼氣?”
他婆娘不覺得然笑道:“這麼大的家業,金山銀山的,就算再如何折騰,也少不了她的嫁奩錢啊!若真的想要時,往太太那邊一說不就完了,反正當年老爺活著時,特特指了她的嫁奩的,說要命她本身學著打理,偏生太太說她年紀小,怕不懂事,糟蹋了錢,仍舊收做一處托大爺打理了。隻是依我看,還是不要返來的好,討了太太歡樂時,等出閣怕太太不給她多添些?”
寶釵想了半天,才笑道:“是了。初夏時候寶兄弟見到我家常用的一把扇子,說扇麵畫得好,就想搶了用,好說歹說把另畫的從未用過的一副給了他,這才罷了。林女人如果想要時,隻消她說上一句,我自會送了她,這並不值甚麼。隻是她生日在仲春裡,大寒天的送一把扇子分歧適。這是其一。其二是我素知她是個雅人,喜好吟風弄月這些高雅的事情,倒怕助了她的性子,更加的不食人間炊火起來,豈不是害了她?”
卻說那綢緞莊就在鼓樓大街上,是都城第一等的繁華地帶,那捲款而逃的掌櫃的姓劉,雖不是薛家人,卻也世代幫薛家運營,本無二心。隻因薛蟠繼了家業時候諸事非論,他不免也和彆的鋪麵一樣,小小的存了私心,留下了一部分的利。這本來也算不得甚麼大事,薛蟠反恰是看不懂賬簿的,薛家人曉得劉掌櫃為人尚屬樸素,些許小利也冇人跟他計算。
他婆娘聽了咋舌道:“可見是喝醉了,在說醉話了。寶二爺再如何說也是公侯府家的貴公子,生得模樣又是那般,這天底下竟然另有他配不上的女人?我們家女人當然是好的,我也是曉得的,隻是若遵循你這般說,女人的畢生大事又該如何,莫不是端的入了宮,去配萬歲爺罷。”
鶯兒聽了便笑道:“女人也忒謹慎了!天下老鴉普通黑,莫非獨咱家霸道不成?就說這當東西,原也是為了怕有的人家一時週轉不開,纔開出了當票來,有死當,也有活當,如果他將來週轉得開時,就當作活當,拿了銀錢來贖,不過給幾分利錢罷了。這又有甚麼?”
寶釵接了過來,喝了兩口,不覺道:“這東西滋陰潤肺,最是滋補不過。隻怕林女人倒是吃得的。”
那送帳本的老管家恰是薛家的白叟,祖輩皆在薛家,名喚陳義,現在恒舒典做事,寶釵扮了賬房先生查賬的事倒也未瞞了他。陳義明知薛蟠不成器,寶釵是不得已纔出此下策,故各處代為坦白,又隔三岔五地帶了些賬冊貨單來請寶釵盤問。
他婆娘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