鶯兒也是冇法,返來後向寶釵言說如此如此,寶釵欣然半晌,苦笑道:“若她有甚麼主張,須得自個兒說出來,旁人纔好幫她。不然名不正言不順的,叫人如何說呢。就算強行動她做主,今後如有甚麼不順心遂意處,不免她不心生悔怨。”
寶釵聽了,和鶯兒對望一眼。鶯兒和香菱相處的日子比茜雪久些,曉得她受寶釵耳濡目染頗深,一定把薛蟠妾室的位子看在眼裡,正在擔憂間,就聽到寶釵叮嚀道:“鶯兒,你出去看看,若她還在那邊,叮囑她重視身子,若她有話想對我說,教她過來就是。”
寶釵從惡夢中驚醒,免不得盜汗淋漓,胸悶氣促。
茜雪心中感覺驚奇,未及多想,未幾時已進了屋,鶯兒早聞聲動靜,迎了過來,笑著問道:“如何去了這麼久?”又見到兩大桶熱水,咋舌道:“這些水連沐浴都儘夠了。難為你大半夜裡辛苦。”
鶯兒承諾一聲,忙披了外套出去看時,見香菱仍舊在那邊盤桓,不曉得在想些甚麼,北風拂動她衣角,顯得格形狀隻影單。忙將寶釵的意義向香菱說了,香菱遊移半天,卻道:“並無甚麼想對女人說的。夜深了,還請女人淩晨安息,我這就歸去了。”
茜雪驚魂初定,笑著趕上去道:“我當是誰呢,倒唬了一跳,想不到倒是香菱姐姐。聽女人說,香菱姐姐大喜啊。怎地半夜不去睡覺,也不去奉侍太太,站在這風口裡做甚麼?莫不是歡樂得狠了,睡不著覺?你身子骨弱,留意彆著了涼。”
寶釵倉猝說:“母親倒是錯怪女兒了。雖則哥哥納妾之事,女兒心存疑慮,少頃有一句話要說給母親聽,但這卻與香菱甚麼相乾?她身子一貫膽小,想是受了風寒,還求母親開恩,打發個大夫來給她看看病,用上幾劑湯藥,也不枉了母親夙來對她的汲引種植。”
茜雪想起寶釵的那種病,不由得暗自歎道:目睹將近到臘月間了,恰是深冬時節,旁人唯恐天冷,日裡夜熟行爐湯婆子諸物不離身,女人病發之時倒是渾身冒汗,得瞭如許古怪的病,幸得女人為人刻薄,故無人腹誹。隻是這般病症聞所未聞,將來如果嫁了人,可如何是好,豈不是惹婆家嫌棄,也怪不得薛阿姨見王夫人成心親上加親,就趕著逢迎了。
寶釵見諸事安妥,四周已無外人,才向薛阿姨緩緩說道:“昨夜母親所說之事,女兒足足想了一夜。這當然是香菱的造化,但未娶正妻先納妾,將來哥哥娶了新媳婦兒進門,隻怕會生禍端。若碰到那賢能淑德的,也就算了,碰到那善妒的,恐……”
當時以茜雪、文杏這等丫頭們的見地,身為丫環,待到必然年紀今後,大多被拉出去配小子,今後祖祖輩輩為奴為婢。如果似香菱如許的,能被薛阿姨這等人家開了臉端莊收做妾室,今後吃香的喝辣的,有些麵子,的確是上輩子燒了高香了。固然薛蟠那般品德,略有不敷,但也是可貴了。故而有此一說,並不是用心挖苦香菱。
茜雪信覺得真,遂去廚房,待到批示著兩個婆子提了兩桶熱水沿原路折返時,卻見香菱還愣怔怔地站在那邊,見到茜雪,有些不美意義地挪了一挪處所,呆呆說道:“這就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