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阿姨笑著點頭道:“整日裡就數寶丫頭看的雜書多,喜好拿這個勸人。”
薛蟠每日裡像冇了籠頭的馬,好輕易在家吃一回飯,薛阿姨便頓覺身材舒泰,本身不過略吃了幾口,卻不住地給薛蟠佈菜。薛蟠望著麵前堆得如小山高的菜肴,連聲抱怨。
金絲楠木八仙桌的桌子上碗盤森列,皆是經心籌辦的百般吃食。薛阿姨望著大快朵頤的兒子薛蟠,笑得合不攏嘴,連眼角的細紋都伸展來了。
薛蟠何嘗肯聽薛阿姨的話,早打了個哈哈疇昔,瞬息飯畢,言說外間有事,就換了衣服要出去。
寶釵忙擺手道:“我又變不出三頭六臂來,那裡有這麼很多。綢緞莊和棉布鋪兩個加在一起,這一年來也不過四五千兩銀子呢。”
又向薛阿姨笑道:“母親也該趁熱用些飯菜,太饑或太飽,總不是攝生之道。”
薛蟠笑著說:“這個我倒是記得的,總有兩三千兩銀子的貨吧。”
寶釵心中唯恐薛蟠肇事,惹了甚麼惹不起的人,也顧不上彆的,帶著茜雪鶯兒沿著廊下直繞到前堂,傳聞那起人在二樓,又悄悄悄悄趕到樓上,躲在屏風背麵悄悄望了一望,卻見廳裡一群丫環婆子擁著一個頭戴玉冠的年青公子,那公子端倪生得頗好,身上穿戴墨色散花錦的袍子,腰間繫著同色的鳥紋腰帶,隻行動間模糊透暴露一股貴氣來,令人悄悄心驚。
誰猜想寶釵雖未幾事,薛蟠卻不是個閒得住的主,伴計們回話的時候他在中間聽得清清楚楚,因那伴計說“那客人長得斯斯文文的,誰知倒是個蠻不講理的”,薛蟠聽到“長得斯斯文文”一句,就不免動了心腸,非要出去瞧瞧。
薛阿姨雖狐疑著薛蟠這番去必不學好,又拗不過兒子,正欲說話間,薛蟠卻三步並作兩步又返來了,滿麵賠笑向寶釵說道:“差點忘了,mm那家棉布鋪子,傳聞買賣甚好,我們家商行裡有一批貨,曾掌櫃再三托了我,求mm設法接下來。”
寶釵抿嘴笑道:“想來這也不滿是命好,還要她有本領,本身立得住呢。這些都是閒話,雖是這位助朝廷用兵有功,可跟我們又有甚麼相乾。不過傳聞朝廷征兵前曾大肆采辦冬衣,想來商行裡這批貨就是這時候屯下的,猜想著打上幾個月的仗,多屯些棉布總有效處。誰知一個月不到仗就打贏了,這批貨可不就剩下來了麼。”
寶釵這一年多來因忙著打理買賣,常在內裡行走,倒對她哥哥的平日行動非常清楚,隻恨她隻是個做mm的,倒不好非通例勸。現在見薛蟠這般做派,怕他又動了甚麼不該動的心機,忙說道:“這都城裡不比金陵,不定人家甚麼來頭呢,還是莫要招惹的是。”
幾人剛在綢緞莊的後堂坐定,正要打發伴計去把棉布鋪的掌櫃喊過來叮嚀事情,俄然聽到前堂一陣鼓譟聲傳來。忙喚人問時,卻說是有客報酬繡工的技術不精而實際。
一轉頭又探聽到通判傅試之妹傅秋芳才貌雙全,就忙不迭遣媒婆上門探聽。豈料那傅家全然不給麵子。
寶釵雖是心中暗驚,卻並不籌算過問。所謂疑人不消,用人不疑,既然已經將綢緞莊這塊托給了底下人,冇事理這點小事都要事必躬親,當下問明掌櫃的就在前堂後,也未幾理睬,隻是在房中品茶。
薛阿姨聞言悄悄心驚,她固然不大管買賣來往上頭的事,卻也大抵曉得薛家在都城鋪麵大大小小總有十幾處,每年的利錢統共也不過是兩萬多兩銀子,寶釵拿著兩家小小的鋪麵玩了一年,竟賺了有四五千兩銀子。這自是寶釵長於運營的原因。但薛阿姨那裡曉得這此中的事理,隻當綢緞莊和棉布鋪贏利,一疊聲地向著薛蟠道:“既是這裡頭大有賺頭,我們家何未幾開上幾間棉布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