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短腿的老婆等的就是這句話,聞言心中早樂開了花,見智慧兒墮淚,又不好透暴露來,低頭想了一想說道:“說這些做甚麼。你先養好身子再說。我去給你煮個雞蛋去。”
“秦家那邊有甚麼動靜嗎?”智慧兒接過紅糖水,有幾分不甘心腸問道。
那書童答了一聲去了。這廂薛阿姨奇道:“這纔多久的事情?先是東府裡秦大奶奶冇了,緊接著她父親也冇了。莫非竟端的如你二姨母所說?”
“等再過幾天,待我身子養好些了,你們就把我賣了吧,隻要不往窯子裡去,彆的人家都成。”智慧兒主動說道,“一來我有個落腳的處所,有口飯吃,二來賣幾兩銀子,也好酬謝你們的恩典。”一麵說,一麵忍不住眼淚汩汩而下。
炕上的人翻了一個身,轉過臉來,暴露一張蠟黃蠟黃的小臉來,隻那眉眼之間還帶著幾分清秀,卻恰是水月庵私逃了的小尼姑智慧兒。她自偷跑到秦家看秦鐘,卻被打出去以後,走投無路,又不慎滑了胎,幸得馬估客王短腿收留,就留在他家中養病。
“丫頭啊,把這碗紅糖水喝了吧。你才小產過,身子要緊。”王短腿的老婆手裡頭捧著一個碗,向著炕上的人說。
柳依依眼睛裡一陣黯然:“我說的是疇前……”話音未落,院子裡頭已經有人在叫,那一男一女兩個孩子都出來了。
智慧兒望著她回身而去的背影,心如明鏡。敬酒老是比罰酒好吃的,明知脫身不得,乾脆做得乾脆些。到底還賺個雞蛋吃,不是嗎?提及來,王短腿佳耦已經算是人估客裡可貴的好人了,起碼肯用雞蛋紅糖養她。如果碰到彆人,亂打一氣,再不由分辯賣進窯子裡,她焉能有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