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姚靜第一次跟寶釵講事理,以利誘人。寶釵聞言大感驚奇,不由得望了中間的孫嬤嬤一眼,卻見孫嬤嬤儘管含笑飲茶,目光定定落在姚靜身上,那邊頭的意義,既有信賴,也有顧恤。
有本領的醫者如有些脾氣,想來天家也是能容得下的。寶釵冷靜想著,心中卻對姚靜入宮侍疾的事情,多了點信心。
但姚靜最大的竄改還不在她樣貌的竄改。她竄改最大的,是氣質,那種提起醫術來,自傲滿滿的氣質。
“這半年當中,我在京輔一帶行醫,已醫治疑問之症一百餘例,救濟傷患三百多人。”
姚靜已經有半年將來見寶釵,此次倉促而來,來不及酬酢,就開門見山向寶釵言道。
“以你的老謀深算,想來如果我失手,你自會早早將自家摘的潔淨。”姚靜持續說道,“幸虧我也冇希冀你禍福與共。你先前曾答允過代為辦理入宮之事,現在到了你該實施承諾的時候了。”
那都是宿世的事情了。模糊記得有一天,她因見一對玉色胡蝶大如團扇,意欲撲了來玩耍,一起跟從至滴翠亭地界。偶爾聽到滴翠亭中有人說話,一時獵奇心起,就躲在一邊諦聽,卻誤聽到小紅和賈芸的陰私之事。
“如何不該聲?你該不會是變卦了吧?”姚靜仍舊對寶釵觀感不佳,凡事儘往壞處想,見她沉吟不答,心中就又煩躁起來,“你們販子最講究一諾令媛,莫非都城裡赫赫馳名的薛大女人竟然想食言而肥不成?”
寶釵聞言很有幾分哭笑不得,孫嬤嬤卻在此時插言問道:“靜兒你又何必如此,常言道,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圖。雖說寶釵隻是病發時候咳嗽些,不算甚麼了不得的大弊端,但你如果果然醫好了,豈不是功德?”
醫道者,存亡之術。如果一個醫師本身都不信賴本身的醫術,病人又如何敢把本身的性命拜托給她?
姚靜非常得意:“這個天然。不過費些周折罷了。”
姚靜一貫對寶釵冇有好感,凡事往壞處想,如果曉得此事,趁機大做文章,倒也不敷為奇。隻是這些都是宿世之事,姚靜又是從那邊得知?莫非姚靜身上,也有怪力亂神之事不成?寶釵想到此處,不由得感覺脊背發涼。
“這個我天然曉得。不消你多說。”姚靜答道,“姚家早把我擯除出族了,我也不屑認他們當親人。唯有一個孫姐姐,她與我金蘭之情,訂交莫逆,自是極信賴我的醫術,她早說了,哪怕我不慎失手,我們鬼域路上也有個照顧。”說到這裡,嘴角也不由得翹起,顯是內心甜美之極。
要曉得大觀園才蓋了一年,姚靜更是第一次出去,如何會曉得滴翠亭這等地點?何況言之鑿鑿?
寶釵聽她這般說,心中就也有幾分不痛快。她自問對姚靜寬弘漂亮,容忍之極。姚靜不待見她就算了,這是小我愛好,哪怕她竭儘儘力,恐怕也難以竄改。但是現在姚靜竟然直指她心術不正,這類歪曲卻教寶釵委實不能忍,強斂了肝火問道:“這話我就不懂了。還請姚先生說個清楚明白。”
“我浸淫醫道十餘載,家傳醫術很有獨到之秘。先前你曾說那皇太妃娘娘為痰症所苦,我自當一試。若藥到病除,你也功績不小。”姚靜向著寶釵侃侃而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