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菱會心,看了鶯兒一眼,應了一聲笑著出去了。
至於寶玉未過明路就暗裡裡和房中丫環偷試*、在賈家學塾裡爭風妒忌鬨些風騷事出來,這等事情寶釵也影影綽綽地傳聞,心中雖很有衝突,但時下民風如此,議親時女人家若明麵上拿這個出來講事,倒是不賢惠了。
因前頭席上有香辣螃蟹這道菜,不知如何提起,鶯兒便感慨道:“記得小時候在金陵城時,每逢秋冬,太太就命調了極好的薑醋汁配清蒸螃蟹,又命從地窖中取出上好的蟹黃酒來。當時節我姨娘在廚下幫手,外頭席麵有賞下來的,我乘人不備偷喝了半罈子,厥後足足睡了半天呢。”
鶯兒不等香菱說完,就說:“想來這父老必定是你父親無疑了。想不到你倒是大戶人家出來的蜜斯!不曉得你可看清了你父親的樣貌?”
香菱聞言,震驚苦衷,愣愣地發楞,鶯兒卻冇看到,俄然又想起一事,向寶釵說道:“女人可還記得我們金陵舊宅子裡的蟹黃酒?本來有好幾十罈子,和冷香丸一起埋在花樹下,厥後進京時候,裝冷香丸的罈子倒是掘起來一併帶來了,蟹黃酒卻還埋著呢。”
那日寶釵見賈寶玉挑了上好的胭脂,興趣盎然說市道上的胭脂不勻淨,且色彩也薄,要便宜胭脂給姊妹們用,心中隻怪他不務正業,隨口對付道:“這胭脂倒也罷了,你如有閒,倒是做點粉,豈不比外頭賣的鉛粉要好些?”
鶯兒見寶釵不讓說,曉得她未嫁的女兒家,不好總提起“女兒紅”這個名頭,遂會心止住,一轉頭看香菱猶自發楞,笑著推她道:“這小我但是又魔怔了。這會子好好的又出甚麼神呢。”
兩小我笑鬨成一團,玩了好久,又重新拾起針線。兩人皆策畫著香菱早該返來了,豈料好久都冇有動靜,心中正迷惑間,俄然就看到香菱用帕子捂住眼睛,一起哭著返來了。
這日薛蟠請了一票紈絝後輩在前頭院裡吃酒,寶釵卻和鶯兒、香菱兩個在後院裡屋裡呆著,一邊做些針線,一邊閒談。
寶釵曉得香菱心中難過,欲尋個事情分她的心,向她說道:“前麵正接待客人呢。你悄悄地去廚房問問看,看可有撤下的蟹黃酒,給我們這位酒瘋子帶一些。”
寶釵見狀不免心中涼了半截,今後曉得寶玉誌趣,隻在閨閣當中。偏榮國府外有賈政、賈璉一乾人等支撐,內有王夫人、鳳姐等人策劃,又有賈母這其中流砥柱,好像定海神針,那些居安思危的勸諫之語也不好說得太明,隻得給寶玉封了個“繁華閒人”、“無事忙”的外號,暗含勸諫。寶玉聞言不覺得忤,反倒非常對勁,反重提起他兒時的舊號“絳洞花王”請寶釵評鑒。端的叫人哭笑不得。
故而寶釵隻好以寶玉不知長進為由,私底下向母親薛阿姨抱怨了兩次,薛阿姨卻已經被王夫人承諾的美好遠景說動了心,隻擺動手說:“怕甚麼?你二姨母不過看著你這孩子慎重平和,指著你勸他幾句罷了。縱勸不動時,榮國府家大業大,莫非還能被他擺置窮了不成?”
香菱這纔回過神來,她自來了薛家今後,一向跟著寶釵,曉得寶釵脾氣平和刻薄,和鶯兒相處得也極好,是以此時倒也不瞞她們,誠懇答覆道:“你們曉得我不大記得爹孃和疇前的事了。方纔鶯兒說把酒埋在地底下,倒似震驚了似的,模糊回想起幾個場景。彷彿是一個父老批示著仆人往樹底下挖坑埋酒,我被人抱著在中間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