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水湛如是說，沈愈也笑了笑，隻說：“林澤那孩子既是林公之子，你二人能免則免，你現在身份貴重，稍有行差踏錯便是萬劫不複。須知，當初既把他給了林公，現在再要認回倒是不能夠了。”

那人低低地應了，調轉馬頭往薛府而去。水湛這邊表情一時大好，想到那薛蟠現在必狼狽不堪，隻可惜不能叫澤兒瞧見，不成謂不是一件憾事。隻是又想著，那樣醃臟的人，若要給澤兒瞧見了，豈不是白汙了他的眼睛？內心糾結來去，到底冇法，隻叮嚀“持續行路”，彆無他話。

及至薛蟠身子好轉，薛母也心性好了很多，那寶釵才又勸了很多句，此中倒有幾句話把薛母都驚住了。

薛父見薛母迴護獨子，又想到薛蟠本日有此一報，也是他平日目中無人招來的，內心對這個兒子當真絕望透頂。再看他母子二人淚珠漣漣，心中沉悶，也甩袖拜彆。

正閉目養神的水湛驀地展開雙眼，嘴角挑起一抹冰冷砭骨的笑意，“那薛明白癡當今如何？”

水湛臉上一繃，好一會兒才道：“先生當年還說天底下除了門生，竟再無一人資質足以當得起先生親身教誨了。現在，我眼看著他受先生教誨四載不足，倒是迷惑。”

沈愈眼瞅著林澤走回船上，便回過甚來，看著麵前身姿矗立的少年笑了，“三殿下彆來無恙，一彆四載不足，三殿下卻愈發的風采卓然了。”

卻說薛蟠被小廝笨手笨腳擁著回府時，那一處插著簪子，疼痛非常難忍。一起狼狽而去，不知被多少人瞧見了，雖驚駭薛家財勢不敢說話，內心卻早笑了。薛蟠平日雖渾，到底臉上也過不去，見人都看著本身，就算不說話，也叫他臉上作燒，內心更是肝火滔天。才一回府，就狠狠地給了身邊扶著他的一個小廝狠狠一巴掌，把那小廝半張臉都打得高高腫起猶不解恨，隻怒罵道：“冇長眼的狗東西，你是甚麼身份也來扶我！”一時發怒，行動大了牽引得那處更是大痛。纔要發作，就聽身後門板被人狠狠一踹，就有一人出去。

因見大哥薛蟠受了這般苦頭，母親隻會垂淚卻冇了章法，父親卻像是對哥哥灰了心再不肯管，內心焦急隻是不好明言。隻好每日裡更加往薛父書房裡去，為薛父分神一二，又累累墜述很多薛蟠常日裡孝敬懂事的一麵，好歹把薛父迴轉過來。

一時二人又敘了一二句便聊道彆離。沈愈自回大船上，持續往都城去了。水湛倒是重回了馬車，隻悄悄坐著也不言語。直到天涯朝霞已完整被暮色覆蓋，馬車中也由小廝換上了燭火來照明，才聞聲有一匹快馬奔來的聲音。

水湛點頭笑道：“正該他有此一報，那一處壞了也好，他日再要欺男霸女卻也不能夠了。”說罷，便沉聲道：“你自歸去罷，統統謹慎行事，其他的仍還是日來。”

沈愈聽罷，一雙劍眉頓時豎起，隻喝罵道：“豎子安敢如此！”又想到那薛家自掛在戶部名下，又因太上皇即位時立了功，家中財帛銀錢全不放在心上，隻一味縱慣的後輩如此，今後想必也不是甚麼國之棟梁。遂嘲笑道：“倒是個瞎了眼的混帳東西，如許胡來今後還不知怎的了局，隻作死了事。”

卻說這薛家倒有一女，乳名寶釵的，自幼聰慧慧黠，薛父憐其資質，親身教養。那寶釵自小有薛父教誨，博聞強識不輸男兒。更因薛父幼年時走南闖北去過很多處所，所言大多有據可依，教誨寶釵之時，倒讓寶釵心中很有丘壑，小小年紀行事已很有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