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鳳姐一語話畢,一向沉默不語的湘雲已經站起家來。
王夫人因得了夏家的大筆銀子,內心對這媳婦兒倒對勁的很,反而對湘雲橫挑鼻子豎挑眼。
鳳姐束手站在一旁,她現在早和管家的事兒不搭邊兒了,邢夫人因被賈璉小兩口兒奉侍得舒坦,對這管家的差事也不像多年前那般眼饞耳熱的。迎春更不必提,自打被賈赦接回了大房住著,離得大觀園遠遠兒的,竟是性子更加的和順和順,模樣出脫得更加劃一了些。
這話正中賈母下懷,也不等夏金桂辯駁,便已經拉住湘雲的手笑道:“到底是雲丫頭想得殷勤。這一家子的事情,畢竟還是要落在你們小輩兒的身上。寶玉有你們這兩個可心又得用的媳婦兒在身邊奉侍著,我是再放心不過的了。”
要說這夏金桂倒也是個妙人兒。當初因看中了寶玉的皮郛,自歎是相中了金龜婿,一派小後代清腸都恨不能攀附在寶玉的身上。可當她曉得寶玉先時和湘雲又有些牽涉不清時,內心便如當頭潑了一盆冷水般。厥後,又因史家和南安郡王府雙雙威脅著,不得已和湘雲做了平妻,夏金桂的內心便非常不是滋味起來。
宮裡的份位起落,對母家的連累不成謂不重。
說著,邢夫人又長歎道:“也不曉得這娘娘是惹得老賢人著了甚麼惱,這旨意下來,今後我們家可如何是好呢。我雖不喜二房失勢,但是娘娘在宮裡失了寵嬖,於我們也是有弊無益的啊。”
倒是湘雲一聲不吭,性子和疇前做女人時比擬沉寂了很多。
“我疇前還說呢,老太太一定中意雲丫頭。可這雲丫頭既嫁進了我們家來,那但是和老太太一個姓兒的侄孫女兒,比起夏氏,能未幾寵著些?現現在倒好,雲丫頭悶嘴葫蘆似的,不作聲倒罷了,一開口,連我都被她嚇了一跳。”
因此一錘定音,這侯府裡的事兒交給夏金桂來管著,大觀園的辦理權卻移交給了史湘雲。
鳳姐想起前一刻在榮禧堂裡,湘雲那一番爭權奪勢的手腕,內心也不由地悄悄佩服起來。
鳳姐聽她這麼說,內心也不著惱,又見賈母幾次看過來的眼神,隻半垂著頭道:“既寶二奶奶說得如許詳確,想來老祖宗也不必擔憂的。這園子裡,我們日日疇昔,萬事都很妥當,猜想就算把家裡一併交托給寶兄弟的兩個媳婦兒,那也是極好不過的。”
以是這當口兒的,鳳姐可不樂意接下這燙手的山芋。正待要婉拒時,斜刺裡便有一人躥了出來。
說罷,夏金桂便斜挑了眉頭,靜待賈母說話。
要說,這夏金桂也很有些本領。在寶玉屋裡看著晴雯、紫鵑等人,頭一次便非常不客氣地喧華了一氣,隻逼著寶玉要把這些個花紅柳綠的丫頭給打發了出去。寶玉那裡捨得,當然不從。夏金桂倒也乖覺,當下是不鬨騰了,隻冇過半個月的工夫,竟讓她陪嫁的丫頭,一個名喚寶蟾的,竟日逼迫在晴雯等人頭上。
等離了榮禧堂,不說夏金桂咬牙切齒,就是邢夫人臉上也有幾分不悅。見夏金桂攜著丫環寶蟾走得遠了,邢夫人這才低聲對鳳姐道:“也不曉得是甚麼東西,仗著有些個財勢,便目中無人起來。我們好歹也是她的長輩,幸虧她如許冇端方。嫁進門來,少說也有一年了,每日裡存候問好的,連小我影兒都不見,也就二太太情願,要擱在我們這兒,千萬是容不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