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楠倒不擔憂那大夫抵賴，需知這個期間的百姓最怕見官，再刁猾之徒，進了牢裡，便先膽怯了三分，再詐一詐，說不得連三歲尿褲子的事兒都招了。

林楠正色道：“夠聰明就該學會裝胡塗。”

從曆練，變成協理，這是將工部大權交了半數在李資手裡，確切值得恭喜。

林成低聲道：“昨兒下午誠王殿下來過了，卻不準我們去榮國府稟告，直坐到初更天的時候，大爺派了人來講不回，殿下纔去了，臨走時留下話，說讓大爺今兒放學以後，去醉仙樓一聚。”

隻要賈母和賈政有了此心，他便不消再多做甚麼。元春雖是嫡長女，但是因王夫人的顛症，前提稍好些的人家便不敢娶，最多隻能找個外埠的小官或商戶做個後妻，到時她便是有渾身的手腕，隔著千裡萬裡也使不出來。

李資卻彷彿越喝越復甦，幽深的雙眸垂垂清楚。

雖是做東的，李資到的倒比林楠還要晚些，一推開門，便瞥見一身白袍的秀雅少年，手撐著下巴，極舒暢的窩在椅子上，模樣像極了吃飽喝足趴在門檻上曬太陽的那隻懶貓，讓人恨不得拿腳尖幫它打幾個滾兒。

林楠說了句“曉得了”，放下簾子，林成退開，叮嚀了一句，馬車開端行駛。

林楠舉杯和李資碰了一下：“恭喜。”

稍許，酒菜齊備。

黛玉咬牙道：“旁的也就罷了，隻那大夫，全無半點濟世救人之心，反關鍵人道命，委實可愛！”

黛玉一點便透，笑道：“哥哥真奸刁！”

林楠卻話多得很，從西湖的荷葉，說到西北的燒刀子，從杭州的伶人，說到都城的火炕，天南地北，漫無邊沿，虧他如何轉過彎兒湊在一處的，彷彿是想趁著還未喝醉，將話先說儘了。

黛玉低聲嗯了一聲，皺眉道：“但是老太太雖疼我，這上麵隻怕不會聽我的，且我總不能挑瞭然說。”她到底是未出閣的女孩兒家，有些話不便利說，且賈母對她和寶玉普通，雖寵著慣著，對他們的才氣見地卻並不看重，她若要甚麼吃的玩的，賈母二話不說便會應了，但是大事兒上，卻一定會聽她的。

李資將他新斟的酒一口飲儘，持續方纔的話：“……我原是不信的，厥後卻垂垂信了。”

林楠略帶難堪，笑道：“隻看mm這句話，便曉得mm雖聰明，卻也不敷聰明。”

林楠微微沉吟了一下，道：“陪著老太太的時候，記得表示一下，讓她將大表姐嫁出去。”

李資卻不動，道：“既你喜好這裡，便在這裡就是。”

林楠笑容微斂，眼瞼垂了垂又抬起，笑道：“門生何故有此殊榮？殿下抬愛了。”

林楠道：“以是纔要你和老祖宗說說你那園子的事兒啊！”

林楠皺眉。

李資道：“我原是不信的。”

說話間，馬車到了門口停下，林楠還要去時府，也不下車，掀著簾子目送丫頭們扶黛玉進了門，正要叮嚀車伕，林成卻湊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