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這個時候，薛寶釵是不敢刺激王夫人的，便悄悄拉了拉林黛玉的衣袖。

王熙鳳愣住腳步，看著薛寶釵，又回了一聲弟妹。

可林黛玉想，她一個淺顯的王妃，平時除了吟吟詩作作畫，連閨閣都很少出，王夫人讓本身去找“他們”，又能去找誰？榮國府那麼多的人，大孃舅、二孃舅，兩位表兄，幾位表姐，另有夙來被世人所獎飾的薛寶釵，乃至是王夫人本身，都冇有效了，一個王妃，又能做甚麼？

“前日便聽你們提起過，二舅母病得很嚴峻。”林黛玉感喟道，“當時我還在想，不管有多重的病，讓郎中來瞧過，再吃些藥，總該是能見好的。但現在這模樣，二舅母的心疾，當真是很重了。剛纔她還說……”還說，“你是王妃，你去跟他們說，不要再查了，他們必定會聽的。”

薛寶釵看了一會兒她們對弈，倒是很好地保持了觀棋不語的風格，連半句話都冇有說。王熙鳳下到最後，悄悄籲了一口氣道：“我去找些酒來。”便起家讓了位置。薛寶釵怔了一下，才又悄悄地喚了一聲璉二嫂子。

林黛玉方纔沉浸在王夫人的話裡，久久都冇有回過神來。聞聲薛寶釵的發起，先是愣了一下，又問道：“在這兒？”她看看四周的景色，又有些躊躇道，“這兒，怕是不成罷？”

薛寶釵見此景象，便曉得王夫人已經沉浸在本身的天下裡，聽不進她們的話了，她又拉了拉林黛玉，輕聲道：“我們還是出去罷。”如果林黛玉在這裡出了狀況，她們是開罪不起北靜王的。

林黛玉看著看著，俄然低下頭，有些難過。

紫鵑已經籌辦出嫁了，正在家裡籌辦嫁衣，雪雁年紀漸長，卻未曾找好人家。林黛玉剛返來的那幾日，她們便前去拜見過林黛玉。不過現在，倒是她們兩年多以來，頭一次拜見薛寶釵和李紈，另有疇昔的一些玩伴。幾小我見麵，不免又有很多話兒要說。

林黛玉帶著紫鵑、雪雁兩個，上了北靜王府的馬車。在臨走之前，林黛玉還留下了一些藥材，讓她們看著用。薛寶釵、李紈兩個謝過了。

物非，人亦非。

林黛玉放開信箋，用狼毫沾了沾墨汁，但卻如何都寫不出一首詩來。暮年的很多事情，一齊地湧上心頭，又如同潮流普通褪去，將過往的那些回想，都沖刷得乾清乾淨，甚麼都不剩下了。

王夫人嗤嗤地笑了兩聲，目光如同釘子似的，尖尖的硬硬的，彷彿已經不熟諳林黛玉了。

薛寶釵感喟道：“不過是想留個念想罷了。”

她們在園子裡鬨了整整一個下午，直到最後太陽下山，垂垂地收起最後一抹餘暉，才各自地回了府。王熙鳳和賈探春兩個，被林黛玉彆離派人送歸去了。薛寶釵、李紈、賈寶玉等人亦各自回府。林黛玉亦跟著他們歸去，拜彆了賈政，又在屋外拜彆了王夫人，才告彆拜彆。

另有紫鵑和雪雁，當日在跟前奉侍的丫環們，要不要請過來？

薛寶釵喚了聲娘，勸道：“連大姐姐都做不到的事情，黛玉如何能做？”更彆提當初林黛玉身懷有孕，人已經不在都城了。薛寶釵說到一半，看看林黛玉，又看看王夫人，內心頭一次生出了荒誕的感受。也是平生頭一次，薛寶釵真正地感遭到，王夫人已經不復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