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珩兒。”他又低低喚了一聲。這回倒是不期盼少年能有甚麼迴應了。
倒是見到一地混亂。
陳廷文抹了把頭上汗珠,勉勉強強找了個來由。
總不能叫他說是……日日和那歌姬纏綿,耽於美色之故吧……隻是他在覲見太子殿下之前明顯已經焚香沐浴,竟仍被看出窘態來,實是叫他無地自容。
一如他千百次凝睇的那樣。
聽羅雲說,是因為先生尤其喜好以竹製笛之故。
隻這一待,便是整日的工夫,非到日暮宮禁時分,是決計不肯歸去的。
他一個做侍衛的,勸也勸不動,隻得老誠懇實守在這兒。如果這能讓主子表情好一些的話。
少年彷彿很喜好竹子。不管是當日在翠微林苑的初度相見,還是厥後與少年的多番來往,少年恍若都對有竹之景施以青睞。
可惜大門翻開,“吱扭”扇動的聲音在空蕩蕩的院落中高聳響起,複又歸於安靜,更顯得全部院子靜悄悄的,靜得彷彿能聽到他一小我呼吸的聲音。
有風從指縫間吼怒而過,他握緊了手指,卻隻觸摸到本身那止不住顫抖的骨節。
“珩兒……”他不由自主地喚道。
約莫過了一盞茶時候,肖彧才放下那公文,遞給一旁侍從,道:“愛卿這些光陰以來辛苦了。”
內心卻不由得嘖嘖一陣,感慨太子殿下公然看起來甚為勞累、心憂體乏。
此時見太子殿下翻看得極其當真,內心不免有幾分忐忑,大氣都不敢出。
少年卻始終未曾言語,隻悄悄地站在那邊,抓不住,碰不到,眉眼間一片淡然之色,彷彿任何事情都看不到他的眼睛裡去。
並冇有人上前來禁止他,或者是驅逐他。
貳心內曉得,這麼些日子來,主子不管於朝政紛爭上有多繁忙,尋孟大夫尋得有多心焦,總會抽出一些時候來,到那已是空無一人的孟宅靜待上一段。
黎青應不會前來相擾,孟宅裡也毫不會再有第二小我。
侍從換上了一杯新茶,輕手重腳地放在青年麵前,青年卻恍若未聞,隻呆呆望著門外的天空入迷,不知思路被那蒼穹上的流雲帶到了何方。
肖彧如有所思地放下茶盞,又不動聲色地打量了對方幾眼,方慢吞吞道:“既是家裡私事,倒也無妨,隻是愛卿定要保重身材纔是。不若我叫章太醫隨愛卿家去,給愛卿細細看診一番,有病便醫,無事也好求個心安。”
陳廷文臉上一僵,忙垂首告罪道:“微臣在殿上麵前失禮,萬望殿下恕罪。”
他搖了點頭,從懷中取出一把鑰匙來,謹慎翼翼地開了鎖,排闥走了出來。
桌椅被混亂地掀翻在地,那老是嫋嫋飄香的熏爐灑了一地菸灰,床榻上被褥被亂糟糟掀成一團。
就像少年此番斷交地消逝在他的視野中,不給他留分毫線索普通。
陳廷文皺了皺眉,偷覷了眼青年慘白蕉萃的神采,忙道:“這本是微臣職責地點,不敢言辛苦。”
“愛卿這幾日但是冇歇息好?我看你神采甚為怠倦,莫不是碰到了甚麼難處?”青年溫聲問道,眼中一片體貼之色。
陳廷文甚少被太子殿下親身召見,此次聞太子殿下傳喚,忙沐浴淨身,又換一身光鮮官服,方揣著這幾日的搜尋成果,前來覲見。
冬去春來,這被人經心顧問打理的竹子也一片大好長勢,相互搶先恐後地筆挺著身子竄向藍天,涓滴不顧這庭中去了何人,來了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