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了定神，我按捺下心中的焦炙，襝衽施禮：“拜見陛下。”

將淚意逼回眼眶，我悄悄地聽著燭淚滴落間她如有似無地低喃，腦海中回想著那人的音容笑容，最後卻定格在了她睡前望向我的眼神――那一眼，輕渺如山顛之雪，幽深如寒潭之淵，冷得彷彿能將人生生凍住。

自此，三皇女鄺希晗的名字便刻在了我的心上，再也抹不掉了。

既然乞助天子的路行不通，那我也隻能寄但願於阿誰不長進的mm了――隻盼她能念著兒時的情分，莫要推委纔是。

一向到我與新帝大婚之日，才終究見到了阿誰日思夜想的身影。

而作為她的正君，我曉得，這纔是她真正的性子。

她恍若未聞地持續盯動手中的奏摺，凜直的眉峰勾畫出一道冷峻的弧度，眼中好似罩著一層融不掉的冰霜，與世人熟知的溫雅謙恭大相徑庭。

我聽得羞意高文，卻忍不住順著母親所指的方向偷眼望去，涼亭中坐著兩名與我年紀相仿的少女。

與天子殯天的動靜一同傳來的，是次女鄺希晴遵循天子的遺言，即位為帝的諭令。

她隻做不知，還是當真地讀著奏摺，紙張翻閱的聲音格外清楚。

洞房之夜，我木然地坐在喜床上，等著妻主到來。

打發走了侍從，她與我喝過了合巹酒，倒頭便睡。

母親說過，我出世時有羽士相過命，斷言我將來定是統禦後宮的皇夫命格――希晗殿下是中宮嫡女，名正言順的儲君……那麼，我將來的妻主，便是她了吧？

我心中唯有一人，再也容不下彆個了……隻是未免獵奇：是誰，教這天下至尊也求而不得；又是誰，能教我的妻主傾慕戀上呢？

如許想著，竟是於極致的肉痛中生出了一些苦澀的甜美來。

琅翠接過令牌便倉猝分開了，而我卻隻能苦等在寢宮當中，冷靜地禱告著那人安然。

屋裡的人走了出來，朝著我拱手施禮，臉上掛著文質彬彬的笑容，眼中卻殊無笑意：“微臣見過皇夫……陛下請您出來。”說完，也不等我應諾，便頭也不回地走了。

年長的阿誰手執一本書冊津津有味地讀著，氣質沉寂如空穀幽蘭；年幼的阿誰梳著雙髻，穿戴紅白雙繡的短袍，傲視生輝，鐘靈毓秀，彷彿畫中的仙童；她手中擎著一隻胡蝶鷂子，正興沖沖地說著甚麼，倒是個飛揚跳脫的性子――不知為何，我的目光落在那小仙童身上，便再也移不開眼了。

見過了天子，母親特地帶著我繞路，為的是顛末皇宮的禦花圃――這後宮的禁衛看管如此周到，我們能夠靠近禦花圃，隻怕也是獲得了天子的默許。

“傳聞？”我還未說完，她已輕哼一聲打斷道，“若朕冇有記錯，這已經是皇夫你第二次傳聞淩王的動靜了……嗬，朕竟不知，身在宮闈當中，皇夫的耳目也如此通達，怕是比朕的暗探也不遑多讓呐。”

但是一想到那人能夠命懸一線，我便再也管不了其他：“奴曉得榮息城外有一座山穀，穀裡有一名魏舒魏大夫，號稱毒仙――從榮息快馬加鞭趕到西寧隻需三個時候，不如派人將那毒仙接去……”

如果她將盧家的暗樁十足拔起，且不說我此後再冇了倚仗；隻怕辛辛苦苦策劃了那麼久母親第一個便要清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