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妻主鄺希晴啊,是我見過最冷心冷情的女子。
接到聖旨的時候,我隻感覺天都塌了。
我不由鬆了一口氣,替她褪去鞋襪後,謹慎地睡在床核心,離她半臂之遙――乾脆這禦榻極寬,也能容得下我的躲閃。
屋裡的人走了出來,朝著我拱手施禮,臉上掛著文質彬彬的笑容,眼中卻殊無笑意:“微臣見過皇夫……陛下請您出來。”說完,也不等我應諾,便頭也不回地走了。
那年長的少女自顧自地翻動手中的書冊,並不睬睬她,她也不泄氣,興趣不減地圍著對方打轉――隔得太遠,我並不能聞聲她在說甚麼,隻感覺那一張一合的櫻桃小口甚是敬愛。
縱使不甘心,我也曉得,這已是她的底線了――若我還苦苦膠葛,隻怕這皇夫的位子便要易主了。
看來,也隻能另想體例了。
“讓開,本宮有要事求見陛下!”仗著侍衛不敢真的脫手,我也顧不上皇夫的矜持,猛地推開她就要往裡闖――下一刻,門本身先開了。
――不愧是她最寵幸的謀臣,連我也不放在眼裡。
母親說過,我出世時有羽士相過命,斷言我將來定是統禦後宮的皇夫命格――希晗殿下是中宮嫡女,名正言順的儲君……那麼,我將來的妻主,便是她了吧?
自那今後,我被母親把守了起來,再也得不到有關那人的半點訊息。
將淚意逼回眼眶,我悄悄地聽著燭淚滴落間她如有似無地低喃,腦海中回想著那人的音容笑容,最後卻定格在了她睡前望向我的眼神――那一眼,輕渺如山顛之雪,幽深如寒潭之淵,冷得彷彿能將人生生凍住。
過了半晌,在我的雙腿都忍不住顫抖時,才聽到她合上奏摺,悠悠地說道:“起來吧……朕倒想聽聽,究竟是甚麼要事,值得皇夫你發兵動眾,不吝違背聖旨,突入朕的書房?”
她肥胖得短長,神采蕉萃,薄弱得彷彿能被風吹走;紅色的吉服套在身上,竟是空蕩的可駭,襯得她的肌膚慘白的如同易碎的瓷器,教民氣疼。
這個誇姣而隱蔽的祈願一向伴跟著我度過了全部翠綠光陰。
我聽得羞意高文,卻忍不住順著母親所指的方向偷眼望去,涼亭中坐著兩名與我年紀相仿的少女。
我收斂起統統情感,咬牙施禮:“奴辭職。”
自此,三皇女鄺希晗的名字便刻在了我的心上,再也抹不掉了。
琅翠接過令牌便倉猝分開了,而我卻隻能苦等在寢宮當中,冷靜地禱告著那人安然。
也好,相敬如賓不相睹,總賽過求之不得的怨偶。
年長的阿誰手執一本書冊津津有味地讀著,氣質沉寂如空穀幽蘭;年幼的阿誰梳著雙髻,穿戴紅白雙繡的短袍,傲視生輝,鐘靈毓秀,彷彿畫中的仙童;她手中擎著一隻胡蝶鷂子,正興沖沖地說著甚麼,倒是個飛揚跳脫的性子――不知為何,我的目光落在那小仙童身上,便再也移不開眼了。
洞房之夜,我木然地坐在喜床上,等著妻主到來。
“行了,淩王的事不消你操心,朕自有定奪……退下吧。”不在乎地擺了擺手,她又從桌上抽出一本新的奏摺看了起來,明顯是不肯再與我多說。
但是一想到那人能夠命懸一線,我便再也管不了其他:“奴曉得榮息城外有一座山穀,穀裡有一名魏舒魏大夫,號稱毒仙――從榮息快馬加鞭趕到西寧隻需三個時候,不如派人將那毒仙接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