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還在躊躇是否應當出來,就見那替我帶路的管事俄然超出我走進小院中,直奔首坐上的中年女子,哈腰與她說了些幾句;那本來沉浸在琴音中滿臉沉醉的女子起先不悅地瞪了她一眼,隨後卻朝我這兒掃來。
我拉著薑灼,硬著頭皮走了出來,心中不免有些憂愁:這般招搖的入場體例,可與我之前假想的透明低調不太一樣啊。
隻聽那沈大人嗬嗬一笑,招手讓領我們出去的管事取過我桌案上的宣紙――我還冇來得及回絕,那不堪入目標作品就已經被遞到了她跟前――唉,這下糟了。
內心自暴自棄地想著,我不得不硬生生扯出笑容應對這些人的恭維和獎飾。
隻見她薄唇微抿,彷彿是要說些甚麼,終究卻隻是歎了一聲,以眼神表示我去看前麵的那條小溝渠――竟是那小金樽悠悠地飄到了我的位置前,被底下的鵝卵石抵住,就此停止不前了。
還是說,她鄙夷的工具,另有其人?
――到底還是個年青的女人,有點兒虛榮心很普通……但是,木秀於林風必摧之,冇看到其彆人眼中的妒忌和不甘麼?
她生得一張圓潤的鵝蛋臉,身形豐腴,語笑晏晏,看著便像是本性子馴良的人――若不是手中那把附庸風雅的摺扇,我對她的評價大抵還要更高一些。
――該不會是她用心唸了一首其他的詩作,來替代我那濫竽充數的答卷吧。
是我的瞭解有題目麼?
“沈大人謬讚了,門生愧不敢當。”那林蜜斯趕緊起家對著上首諸人深鞠了一躬,口中謙遜著,眼裡卻藏著一抹對勁。
但是她的表示,卻足以引發故意人的存眷了。
看到這兒我總算是明白了幾分:這不就是話本裡常常提到的曲水流觴麼?
想到她們會投注而來的不屑目光,我恨不得立即生出一對翅膀,好從這裡逃脫;但是一想到此中也會包含薑灼,這份寬裕便又化作了不成言說的痛苦,一寸一寸地漫入肌膚,侵入了肺腑,教我眼眶發澀,卻不敢當著世人的麵落下淚來。
但是她如此做,又是為了甚麼呢?
在她話音剛掉隊,那些在坐的學者才女們也不約而同地獎飾了起來,投來的或賞識或敬佩的視野教我臉上火辣辣的;而那才學過人的林蜜斯看向我時略帶失落卻心悅誠服的淺笑,教我羞慚得恨不能將腦袋藏到桌案底下――詩是好詩,卻底子不是我寫的!
這個神采,莫非薑灼自大文學涵養要遠高於那林蜜斯麼?
管事的引著我們坐入了最末的席位,這倒是正合我意:離得遠些,便也能闊彆是非――隻可惜,這天下間的因果是非,又豈是想躲就能躲得掉的?
這群人當中最為顯眼的,還要數居中的主位上阿誰溫文爾雅的中年女子。
其彆人與我的位置離得雖遠,卻都屏息凝神地存眷著我,隻要那沈大人老神在在地飲著杯中的酒,跟著悠悠作響的琴聲點頭晃腦――似是對我的程度胸有成竹,又像是對我的闡揚漠不體貼……這態度真是教人捉摸不透。
架式擺的似模似樣,可真要動筆,我卻對著烏黑的宣紙犯了難――這筆墨紙硯無一不是良品,可惜我的羊毫字實在差能人意,難以相配。
這個沈大人又有甚麼值得存眷的處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