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點點頭，荀彧向四周看了看，不由疑道：“如何不見令公子的影子？”

眼看馬車已行至近前，荀彧再推讓也是冇成心義，隻得欠身施禮道：“多謝中間照拂，讓您和令公子操心了。”

狼籍的馬蹄聲驟起，轉眼間就遠了。荀彧望著他們的身影消逝在皚皚白雪的絕頂，也回身上了馬車。

日影漸斜，曹操還是意猶未儘，看著沙盤上摹擬出的戰役，他不無可惜地歎道：“惜乎吾之兵寡勢弱，不敷與百萬賊兵相抗，徒有伐董之心，何如其難矣。”

想起這幾年董卓的暴行，難以按捺的嫌惡感便爬滿了荀彧的整顆心。思考半晌，他望著曹操，麵色安靜，腔調亦淺淡得如同鳥雀的翎羽拂過，倒是字字句句直擊民氣，“卓殘暴已甚，必以亂終，無能為也。”見曹操似有所悟，他持續道：“況強弱成敗，非兵眾之勢所定，而在民氣。”

一句話，生生讓荀彧怔在了原地，再聽不進彆的。諦視著曹操傲岸的背影，一股源於內心深處的傷感垂垂充滿了他的心房。荀彧不知本身是如何那般天然地說出那句“恐為論者所譏”的，他也曾多麼不屑於活在彆人的談吐裡，疲於揹負各種所謂的申明。可現在，他已在不知不覺中，擔當了他父親名譽為先的看法。扯出一抹暗澹的笑容，荀彧張了張嘴，倒是未能說出半個字。

輕歎一聲，荀彧苦笑道：“彧也曾經曆喪父之痛，深知其間悲哀非‘節哀’二字可止，安忍言之對付曹公？隻是……”遊移半晌，他持續道：“不知曹公但是生出了東征陶謙之意？”

視野從他身上一掃而過，曹操扶上一根木樁，緩緩道：“想起了初見你的時候。”抬起胳膊平空對著正在練習中的佈陣攔腰一截，“那會子，我部下的兵力連現在的一半都不到。”

回聲喚來書童和車伕搬來了行囊，趁著他們搬東西的空擋，荀彧向男人扣問道：“不知東郡離此地另有多遠？”

“阿兄！”認識到本身被戲弄了的男童不滿地大呼了一聲，扭過臉再不肯發言。

到底是個孩子，情感來得快去得也快。緊緊攥動手裡的韁繩，男童在腦海中敏捷勾畫出了有朝一日本身單獨策馬馳騁的模樣，頓時就來了乾勁，甚麼不快都拋到了腦後。像模像樣地抬高身形，他脆生生地回道：“好！”

“公子，請。”

荀彧的聲音落下，室內歸於寂靜。閉目凝眉深思了一陣，曹操再度睜眼，看進荀彧的眼裡就成為了相互的心照不宣。

“昂兒。”翻開門，曹操對少年叮嚀道：“你帶荀先生去配房小憩半晌，開宴前父親會再派人疇昔。”

聞言，荀彧心下一凜，腳底跟著打了個踉蹌，撐住一旁的木樁，他晦澀道：“討伐本無過，但若為泄憤枉顧性命，絕非君子所為，恐為論者所譏。”

好不輕易盼來了渴慕已久的賢達，曹操自是不肯放過每一個請教的機遇，拉著荀彧在書房一聊就是大半天。從古今之變到天下之勢再到戰局之機，好不縱情。

瞥他一眼，男人非常愉悅道：“你小子反應倒是挺快。”在空中甩了幾清脆的馬鞭，又道：“還不速速回府，等著驅逐高朋！”

伴著門軸轉動的聲音，荀彧恭謙一揖，不疾不徐道：“潁川荀彧，荀文若求見奮武將軍，煩請通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