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如此，為何方纔他說要去東郡時，父親不喜反驚呢？”偏過甚，少年看向男人的眼裡流露著不解之情。

想起數月前曹嵩及其家眷為陶謙所殺的凶信，荀彧不由沉默，垂眸看著曹操因壓抑氣憤而青筋高聳的拳，他一時竟想不出該說些甚麼。

燦金的光彩從跟著門縫的伸開，由開初的一線刹時噴薄而出，儘數灌入曹操的眼中。望著身沐晨光，在本身麵前躬身而立的人，他不由漫開了笑意，“佳賓來投，豈有不親迎之理？”伸手托住荀彧的小臂，他用隻要他二人能聞聲的聲音彌補道：“我等你好久了。”

“曹公，在想甚麼？這麼出神。”在練兵場見到曹操時，荀彧看到的便是他單獨麵對浩繁兵卒深陷深思的模樣。

回聲喚來書童和車伕搬來了行囊，趁著他們搬東西的空擋，荀彧向男人扣問道：“不知東郡離此地另有多遠？”

“父親彷彿很賞識那位先生？”跑出一段路後，少年俄然開口問道。

“阿兄！”認識到本身被戲弄了的男童不滿地大呼了一聲，扭過臉再不肯發言。

伴著門軸轉動的聲音，荀彧恭謙一揖，不疾不徐道：“潁川荀彧，荀文若求見奮武將軍，煩請通報。”

聞言，荀彧心下一凜，腳底跟著打了個踉蹌，撐住一旁的木樁，他晦澀道：“討伐本無過，但若為泄憤枉顧性命，絕非君子所為，恐為論者所譏。”

到底是個孩子，情感來得快去得也快。緊緊攥動手裡的韁繩，男童在腦海中敏捷勾畫出了有朝一日本身單獨策馬馳騁的模樣，頓時就來了乾勁，甚麼不快都拋到了腦後。像模像樣地抬高身形，他脆生生地回道：“好！”

“哈哈哈。”大笑著將他引進府門，曹操朗聲道：“早就見過了，該說一見仍舊纔是。”

這聲音是……暗自驚奇著，荀彧力求平靜地直起腰，緩緩抬首望去，但見那人迎著日光，豪情四溢的笑容。長久的對視後，荀彧豁然笑道：“見過將軍。”

“諾。”轉頭看向荀彧，曹昂抬手帶路道：“先生，請。”

偏頭避開他浮動著傷害光芒的眼，荀彧蹙起眉，不無隱憂道：“殺父之仇，焉有不報之理？唯願曹公莫要累及無辜。”

“都這個時候了。”兀自嘀咕了一句，曹操對荀彧道：“那文若你也下去辦理清算一下，晚些時候我們宴席上見。”

“好。”應了聲，荀彧便跟著曹操起家走向了房門口。

“那裡的話。”不甚在乎一笑，男人看馬車停穩，又道：“好了，足下清算安妥就快些上車趕路吧。”

默了一晌，荀彧低聲道：“我明白，可冇法接管。”深深地覆下視線，又道：“也請曹公體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