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奪

——郗舜才的安排非常殷勤，曉得他的肩輿和輪椅都已毀了，還叫人特地去替他找了一輛淺顯的輪椅。

本來連日的流亡讓他的臉上儘是風霜之色、一身衣服也已狼狽陳舊，現在約莫是洗了個澡換過了衣服——一身白衣的男人端倪漂亮、蕭灑傲岸，眉宇間卻恰好儘是滄桑與欣然之色。

也不曉得過了多久，戚少商終因而幽幽地歎了口氣，澀然道：“你說得對。”

戚少商閉上眼睛，抬頭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而後點了點頭，隻說了一個字：

柳沉疏冇管他，仍舊靠著樹乾一口一口地喝著酒——她的行動看起來似是不緊不慢、安閒不迫，可那酒罈中倒是轉眼就已空了大半。

——豈止是不痛快？的確是窩囊到了頂點！

那些人，有的是他的朋友、愛人、兄弟，也有的……與他底子就素不瞭解，卻都為了他支出了龐大的代價。

一片沉寂無聲中,俄然響起了一陣女子和順輕軟的笑聲——柳沉疏撐起家子,就這麼當著世人的麵,肆無顧忌地仰著頭在無情臉上親了一口：

戚少商頭疼地揉了揉眉心，點頭感喟。

無情再一次笑了起來——這一次終究不再是凜然的嘲笑，笑意裡已帶上了模糊的暖意。他伸手悄悄拍了拍柳沉疏的頭頂、讓她持續循分地靠在本身胸口，然後這才抬了頭看向戚少商,淡淡道：

戚少商一愣，立時笑罵：“你此人如何會是女孩子？”

他話音未完，柳沉疏已是拉長調子“哦”了一聲截住了他的話頭，揚眉道：“那如果大娘也同其他男人逢場作戲、實在隻愛你一人，你……覺得如何？”

無情皺了皺眉，微微遊移了半晌，到底還是放心不下，推開了柳沉疏的房門——郗舜才安排的房間很大，屋裡一片溫馨，並冇有柳沉疏的身影。

但戚少商卻冇有體例毫不躊躇地點頭回絕——已經死了太多的人，另有更多的人恰是以顛沛流浪、隨時隨地能夠喪命。

無情和柳沉疏點了點頭，都冇有再說話。他們都明白戚少商此時現在心中的衝突和痛苦，但戚少商是聰明人，他們也是——以是有些話不必勸、有些話也不必安撫。

“實在很簡樸，不必用生性風騷做藉口，”柳沉疏再一次喝了口酒，斂了臉上的笑意，淡淡道，“你愛息大娘、也的確隻愛她一個，但卻還不敷愛她——以是甘願讓她憤然分開，卻也還是不肯為了她捨棄你的那些紅顏知己，僅此罷了。”

“郗舜才畢竟是官員，又是手握兵權的武將，傅宗書的人也不敢硬闖。”劉獨峰傷得極重，說話時還是有些斷斷續續、不住地咳嗽著，顯得非常艱钜，“我們都受了傷，在郗舜才家裡休整一下，然後請他派兵護送回京。再將統統麵陳諸葛先生——他比我更知進退、懂分寸，必有化解之法。”

“你便當我是男人也無妨啊，”柳沉疏聳了聳肩，喝完最後一口酒，伸了個懶腰抬腳就走，漫不經心道，“歸正隻要崖餘曉得我是女子就行了。”

“好。”

無情抬手敲了敲柳沉疏的門——冇有迴應。

“等此事了了，你有甚麼籌算？”

屏風後正放著一個寬廣的浴桶，本身要找的那人鮮明就正坐在浴桶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