篝火旁,正躺著那把藥鏟。聽到聲音,那鏟子木柄上掉落下一條白玉般的胖蟲,口尾上各纏著一絲金線般的紋路。那蟲子在地上爬動甚快,未幾時便攀上了少女的手。
“姥姥,不如要我來成果了他,免得他聒噪惱人。”
他成心向她撲去,卻隻朝那頭扭動了一下,留下一地血痕,口如風箱般斷續哭泣道:“我給你了,你要甚麼都給你,求求你大慈大悲,放我一條活路!”說著竟大哭起來,又複打滾抓撓本身,血葫蘆似的臉上儘是涕淚,“拯救,拯救……”
藥夫謹慎誠懇隧道:“運氣不大好,隻采到兩棵苦蔘,都不上甚麼年初。”
藥夫不知原委,隻得道:“是,是。”正愁如何脫身,卻又聽那少女道,“伯伯,不瞞你說,我也是進山來采藥的。我瞧你你這藥鏟和筐兒不錯,給我如何樣?”說著,她自袖中摸出一顆金珠子,“我也不白要你的,用這個來換。”
那藥夫聽她話語有些奇特,卻也不放在心上,搖點頭道:“他們本既烏合之眾,該當一開端便打不過朝廷的,何故先頭卻勢如破竹,威不成當?隻是起初起事時,明教教中法王、散人常常戰前刺殺對陣將領,屆時朝廷軍隊群龍無首,天然大亂。這事傳到杭州郡守耳中,城中疏無武功妙手,如何能擋住賊人刺殺?他便棄城逃了。厥後朝廷派軍圍殲,陣中多有臨安皇城中的禁衛妙手隨扈,明教教眾抵擋不住,傳聞還折了一個法王,末端無計可施,兵戈麼又打不過,這才事敗。”
那少女便給繩索縛著的第一個男人一個眼風,那人趕快上前,劈手將那筐撕作兩半,瞧來竟彷彿練得不俗的外門指掌工夫。那筐裂開後,掉落出一個裹了沙魚皮子的包裹,瞧模樣彷彿裡頭是書。
那藥夫直愣愣地望著貂裘人,後者穩穩地站在洞口處, 烏黑一條人影將陽光儘都遮住,隻要風暴仍在她身後淒惻怒號。兩人四目相視,藥夫心如擂鼓,兩手盜汗涔涔, 他不知來人路數,又怕被她瞧出馬腳, 心下實在煎熬非常, 竟不曉得時候疇昔多久。
那貂裘少女也不忙翻開來瞧,而是問:“這是甚麼呀?”
貂裘人不再理睬,而是利市將頭上大氅掀落,暴露滿頭烏黑秀髮。她一昂首,發間壓鬢銜珠鳥的銀翅微微一顫,迎著篝火跳動,將一抹鮮豔的流光投映到她素雪秋花般的臉容上,真是較巫山神女更麗,比湘水帝子猶清,頃刻間令暗室皎皎生輝。
貂裘人道:“多謝你啦。”她說罷,向洞中嫋嫋踱入幾步,微微一牽繩索,將那五六個男人讓進洞來。
“極是極是,姥姥大慈大悲,再寬大可親冇有了。”
那藥夫看得心神微微一震,轉眼卻又驚奇更深,這清楚是個極仙顏的少女,何故這幾個陌生男人卻被她縛在繩上,口中畢恭畢敬,稱之為姥姥?
半晌,那藥夫幾近要去握住鏟子,少女終究收起金珠,道:“不賣就算啦。”她定定地盯住藥夫,彷彿有些微不敷道的歉意,“那我可就搶啦?”
那少女滑頭地哼笑一聲,道:“你不要怕。無緣無端的,我又不會打你罵你。”她指尖朝牆角那幾人一指,“你瞧他們幾個,他們但是大大的好人,我也不冇有吵架他們?”
那少女聽得綻然一笑,眉梢眼角百媚橫生,這才漸漸嗔道:“你們這些披了人皮的狗牲口,真是會說話兒。”說罷,她歎了口氣,道,“伯伯,你彆心急。手上用力,順次點身上曲垣、秉風、肩貞穴,瞧瞧是不是好受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