貂裘人道:“多謝你啦。”她說罷,向洞中嫋嫋踱入幾步,微微一牽繩索,將那五六個男人讓進洞來。
少女微微一笑:“這裡四周都冇甚麼火食了,伯伯你采藥采到這裡,未免也走得太深啦。”
藥夫苦道:“這有甚麼體例。進山不深,那裡另有甚麼好東西可采。若不是家裡碰到難事,我也不敢豁出命來走這麼深。現在雪這般大,恐怕便要死在這裡。”
少女眉梢一挑,臉上被火焰熏得桃色暈暈,嫣然笑問:“這又是甚麼原因?”
那藥夫隻覺悲磨難言,想到在這荒山野嶺裡數年辛苦畢竟拱手讓與彆人,不由得肝腸寸斷。但他不敢違背少女意義,恐怕再受那刮骨噬肉般地痛苦,隻好忍痛道:“姥姥,您翻開我那筐,裡頭,裡頭有個夾層。”
那藥夫聽她話語有些奇特,卻也不放在心上,搖點頭道:“他們本既烏合之眾,該當一開端便打不過朝廷的,何故先頭卻勢如破竹,威不成當?隻是起初起事時,明教教中法王、散人常常戰前刺殺對陣將領,屆時朝廷軍隊群龍無首,天然大亂。這事傳到杭州郡守耳中,城中疏無武功妙手,如何能擋住賊人刺殺?他便棄城逃了。厥後朝廷派軍圍殲,陣中多有臨安皇城中的禁衛妙手隨扈,明教教眾抵擋不住,傳聞還折了一個法王,末端無計可施,兵戈麼又打不過,這才事敗。”
那貂裘少女斂了斂裙邊,彎頸回顧,向洞角那六個男人問道:“是他先要殺我的,我才叫蟲兒悄悄咬他一下。你們說是不是?”
那藥夫大吃一驚,隻道事情敗露,幾近要暴起而逃,然他生性謹慎啞忍,再一細看之下,隻見那五六個男人手皆被繩索綁住,雖各個身披綢錦,儀表不凡,但卻神容疲勞,麵如死灰。幾人走進洞中,明顯怠倦不堪,兩腿顫顫,卻極其端方地垂首站在那貂裘人身後,不敢稍有違背。
男人將沙魚皮包裹拾起,在衣裳上蹭了蹭,這才兩手捧給少女。
藥夫道:“此言差矣。”說罷神采又是一變,偷眼瞧少女神采無差,這才放下心來,謹慎翼翼說,“姥姥有所不知,明教傳自波斯拜火教,連綿中土已有上百年光陰,教中妙手如雲,除教主以外,又有光亮擺佈使、四大法王、五散人等,各個無不是本領超群,徽宗年間與很多武林大派聯絡密切,實在是龐然一大物。”他頓了頓,“方臘身為二十八代教主,身邊無妙手可用,乃至事敗,卻也是事出有因。”
焰光熠熠中,那少女指尖的蔻丹鮮紅如血普通,彷彿眨眼間便要滴落在地。她將那小蟲往袖裡一收,這才脈脈地望向地上那藥夫,道:“疼不疼啊?”
她話音一落,那藥夫當即躍起,兩眸中亮起電光,熠熠地全無木訥渾厚之相,天涯之間舉鏟向她暴刺而來,口中冷喝道:“看你有冇有命搶!”
那少女聞言,捏住金珠歪頭瞧著他。她兩抹卻月眉下,生著一雙羽睫纖柔的含情水眸,正如湖波中倒影的兩顆秋星。瞧得久了,正叫人感覺遍體生寒。
藥夫嘿嘿笑了兩聲,抬頭呆呆望天半晌才道:“姥姥知不曉得,六十年前,徽宗年間,明教教主方臘起兵造反,事敗被殺的原因?”
篝火旁,正躺著那把藥鏟。聽到聲音,那鏟子木柄上掉落下一條白玉般的胖蟲,口尾上各纏著一絲金線般的紋路。那蟲子在地上爬動甚快,未幾時便攀上了少女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