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問:“我瞧明教裡很多人都很戀慕你。以你武功才乾,若要撤除異己,有很多體例可用。我想不通,不管是公開裡殺了他們,還是明火執仗的拚過一場,你的勝算都不算小。何必弄成現在如許兒?”
向經綸一笑,歎道:“感謝你。可如許不成的。”
向經綸道:“你還要倒打一耙,真是豈有此理。好罷,若你能拿回這個子,就許你再悔棋一次。”
男女二人, 窗下對弈,本也不是為了勝負。向經綸棋力高她太多, 天然不成能三兩下將她殺個屁滾尿流,便隨便落子,隻當給她喂招練習了。
她向來不跟旁人辨白這些,現在對向經綸說出口來,實在是罕見可貴。隻是說罷,她又忽覺膩煩無聊,悔怨了起來。不免意興闌珊地往棋盤上擺了一個子。
向經綸吟沉半晌, 道:“多少是有些。蠱毒與刀劍本來冇有辨彆, 用到實處都是殺人本領。隻不過學刀劍時,不必拿活物做靶子。”
向經綸冷靜聽完,道:“因為他們可不仁,我卻不能不義。若要橫刀相向,先動手為強,我問心有愧。而若明火執仗相拚,本教數十年冬眠的心血,豈不就此毀於一旦?金兵北踞,虎視眈眈,此誠中原危急存亡之時,若教中兄弟因我等數人的分歧而揮刀相向,相互殘殺,那我身後有何臉孔去見明教各位先故教主呢?”
向經綸聞言忍俊不由,執起白字鐸地一聲按在棋盤上,道:“我勸你還是多瞧兩眼自個兒的棋罷。”
二人邊慢悠悠地下棋, 邊談天說地, 說著說著,話頭到了製毒煉蠱上。向經綸張口就教,曾九便也不避諱, 乾脆挑撿些自發風趣的體例給他說了, 見他麵色穩定, 點了點頭又往棋盤上落了一子, 她忽而道:“你是不是感覺太殘暴了些?”
向經綸想也不想,摸起一顆棋子便要放落棋盤。曾九眼巴巴地瞅他行動,忽而發覺不妙,這一步臭棋並不比剛纔妙上半分,當即去推他手道:“不準你下在這裡!讓我再多走一步!”說著便抄起棋子要加添。忽而麵前紫影一閃,她不防備,手上棋子已被向經綸輕飄飄搶去了,隻聽他笑道:“你這棋品也忒爛了。罷了,我反麵你下了。”
曾九不言不語,冷靜想道:“是了。即使要以性命押注,他也不肯動手害死所謂的叔伯兄弟們。隻因他們一心向教,又曾對他很好。我即使毒死他們,替他解了這局,貳心底也不會歡樂。”如此思來想去,心中便愈來愈沉。沉重之餘,又忽而想,“我瞧他很蠢,卻又喜好他如許兒。不止喜好,又很戀慕他。唉,戀慕歸戀慕,我可做不來這傻事。”
向經綸笑道:“怎會?我知你此人行動辦事,向來是自在安閒,無拘無束的。不到事發之時,你到底會如何辦,隻怕你自個兒也不曉得。”
要說人力老是有限, 可世上的學問倒是無窮。曾九當然聰明聰明, 但要做天下第一大不輕易, 分在雜學上的精力天然未幾。這六七十年間,她身上固然有了多樣本領, 但圍棋卻還是頭一回學,眼下是個不折不扣的臭棋簍子。
曾九聽著聽著,先頭的沉悶便消逝一空,重新歡暢起來,道:“我這般脾氣,是不是讓你覺著很難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