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九忽而想起他那邪門內勁,便推開他環繞,佯嗔帶笑道:“你學了武功,就用來做這類事,害不害臊?”
這幾個藥人跟了她一年多,經常聽她老氣橫秋的說些話,起初還想細心記些秘辛,厥後發覺聽也聽不懂,乾脆便恭恭敬敬地當作耳旁風。
要說人力老是有限,可世上的學問倒是無窮。曾九當然聰明聰明,但要做天下第一大不輕易,分在雜學上的精力天然未幾。這六七十年間,她身上固然有了多樣本領,但圍棋卻還是頭一回學,眼下是個不折不扣的臭棋簍子。
曾九不由覺著有些新奇,似笑非笑的瞧了他們一眼,道:“留著自個兒吃罷。這些東西夠你們幾個吃上些日子的。”又向中間那藥人道,“把東西給我。”
向經綸微微一怔,柔聲道:“感謝你。”
那幾個藥人都是窮凶極惡之輩,但聞聲這話,還是忍不住頭皮發麻,強笑道:“奴婢們不曉得,也不敢猜。”
向經綸道:“不是。待會兒我會給你一半輿圖,你分開光亮頂後,按圖到一個處所等我。若山上風平浪靜了,我自會再去恭恭敬敬地把你請來做客。若……”他頓了一頓,“如有人拿另一半輿圖來找你,就請你隨他們一齊下崑崙,照顧他們往中原去。”
曾九便側過甚來,悄悄去掰開他的右拳。
向經綸沉吟半晌,低聲道:“明日淩晨,你就分開罷。我心底稀有,再過不久,光亮頂上約莫便要出事了。若我不幸輸了,隻怕你會受連累。”
曾九回到自個兒院中,已是傍晚時分。
接著她翻開嫁妝,借鏡光將麵具往臉上一覆,察看半晌又摘下來,從珍珠魚皮袋子裡抽出一根長柄小銀勺,揩了一豆泥脂,在麵具上細心刻畫了起來。
他話音一落,曾九倏而自羅漢床上躍起,朝他那頭斜身一竄,五指成爪朝他腕上拿去。向經綸坐定不動,隻守不攻,憑指掌將那顆棋子護得滴水不漏。曾九手上工夫不算頂尖,本領全在一刀一毒上,實在不是他的敵手。見拆了幾十招也冇停頓,她氣得忽而站定不動,兩眸橫睨著他,一掌朝他手臂上拍去!
向經綸放開手來,不急不躁的將她順手扔下的棋子拾起,亦笑道:“有甚麼好害臊。這工夫練得我半條命都快冇了,學到手來也就這麼點興趣了。”
隻是她下了總壇後,並冇去處經綸叮囑的處所等人,而是繞回到起初二人相遇的石洞。
曾九未推測,眨了眨眼道:“怎地?”
男女二人,窗下對弈,本也不是為了勝負。向經綸棋力高她太多,天然不成能三兩下將她殺個屁滾尿流,便隨便落子,隻當給她喂招練習了。
向經綸道:“你還要倒打一耙,真是豈有此理。好罷,若你能拿回這個子,就許你再悔棋一次。”
這些日子來,曾九在光亮頂上有事消遣,向來不如何理睬他們幾個。加上吃得好睡得香,不比在荒郊野嶺中那麼苦悶,倒也給了他們些好神采,不再像疇前那般喜怒不定,反倒使得這幾個藥人膽量大了一些,不再戰戰兢兢地縮成個鵪鶉,竟敢主動上前奉迎了。
向經綸道:“你能同我說這番話,隻因你看得起我。我內心既是歡暢,又是感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