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因諷刺道:“你和他說個甚麼勁兒,他個傻子聽得懂嗎?要不是他還能唸佛,我真覺得他是個不會說話的啞巴呢!”慧因身後兩人跟著擁戴點頭。誰讓玄慈老偏袒懸心,明顯是個連“慧”字輩都冇排上的外人,卻能隨便收支藏經閣,還時不時被叫去開小課。
懸心撿起阿誰用絹布包的物件,展開。內裡是一層糖紙,再展開,是個憨態可掬的小糖人,光溜溜的腦門,圓呼呼的眼睛,嘴巴抿成一條直線,活力不像活力,歡暢不像歡暢。他昂首四顧,四周黑漆漆的,冇有除他以外的人。
月光亮白如白練。
慧能強撐著眼皮,哈欠連連,其他弟子瞧著也差未幾。唯獨懸心眼觀鼻、鼻觀心,彷彿永久不知倦怠為何物。慧能抱怨道:“玄濟師叔這早課,是越開越早了,你看看,這天都冇亮呢。我們輩分小的,開飯前還要先去後山擔水,如何能不餓暈?”
懸心做了晚課,到藏經閣讀書。守閣的師兄們曉得他夙來勤奮,也不攔他,反而調笑他幾句,如“彆的師弟都下山玩了,你如何不去”如此。懸心這才俄然記起,本來頓時就是重陽節,山下燈會遊街非常熱烈。怪不得慧能師兄問他要不要下山。
大師肚子裡此起彼伏響起咕嚕聲。
“傻和尚。”
懸心雙掌合十,躬身謝禮,但邁出去幾步,又轉頭問:“或許,剛纔下雨了嗎?”
慧能伸直著頭臉,驚叫著下蹲在地,但是料想中的疼痛並冇有落到他身上。
“冇有,你聽錯了吧。”慧德搔了搔頭頂,“不過……”
賀連越躺在藏經閣的瓦簷上,雙臂枕在腦後,瞥了眼中間空空的小酒罈子,歎道:“本來從小就是傻子……可惜了我的好酒,灑了大半呢。”
世人紛繁圍上來。慧因鬆開手,吐出一顆小石頭和帶血的門牙,殷紅的血順著他的嘴角沁出來,五官都疼得皺成了一團。他倏然起家,指著天空,牙齒漏風地喊:“誰…誰打來的石頭!”
目睹懸心走遠,他才用力嗅了嗅四周的氛圍,嘟囔道:“不過倒是有一股酒味。”
那人驀地往他嘴裡塞了甚麼冰冰冷涼的東西,還甜絲絲的。懸心低頭一看,是昨晚見過的糖人。圓圓的腦袋,緊抿的嘴唇。那人嘖嘖道:“你不認得我就罷了,如何連本身都認不出來?”
論武功,他除了力量大些也冇看出特彆之處,連剛入門的小弟子都比他行動快。
“師兄。”
懸心聽到林子裡傳來個清泉般的聲音,帶著挖苦的腔調:“我還覺得全少林的和尚,都和你一樣固執呢。玄慈部下如何淨是這些世故的渣滓?”
他把糖紙和絹布一一包歸去,想了想,將糖人放回原處。本身從架子上挑了一本書,藉著油燈的光,在案幾前用心朗讀。過了一會兒,窗外忽的響起淅淅瀝瀝的雨聲,懸心昂首看那絹布,已被打濕了一個角落。
慧因嘲笑兩聲,將剩下的饅頭一股腦塞進本身嘴裡,吧唧著舔舔手指,哼道:“憑甚麼?他年紀最小,進門最晚,本來就該多乾活。再說了,他……啊!”話還冇說完,他俄然痛喊一聲,捂著嘴巴嗷嗷叫。
慧因給每人掰了一點,卻獨獨略過了懸心。他捏著最後半個饅頭,目光挑釁,擺明就是想讓懸心來向他討要。但是懸心神采淡淡,涓滴冇有要過來的意義。慧因暗自咬牙,仇恨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