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少卿半邊臉紅腫起來，捂著傷口，滿眼不敢置信。

牛車起先還是在官道上，厥後不曉得走的甚麼山路，滿是石子，顛得孩子們都五臟六腑如翻江倒海。小山子一張口，“哇――”地想吐，猝不及防被那男孩掐住脖子，狠敲了一下背，全數嚥了歸去。

“解開了你們也逃不了。”男孩懶洋洋地說，目光瞥向趙許，“倒不如像他一樣老誠懇實的，少受些苦。”

而這時，牛車卻停了下來。

“是。”

其他孩子跟著嚎啕大哭。此中有個孩子穿戴綢緞衣服，高低劃一，略微平靜些，哭過一輪，紅著眼眶道：“我們都是被拐來的，你……你為甚麼不幫我們解開繩索？解了繩索，我們一起逃吧。我家裡會給你爹孃很多錢的。”

“救救我，救救我吧。”一個五六歲大小的孩子哭得涕泗橫流，因為力量小又擺脫得短長，兩隻手腕都蹭破了皮，淚水漣漣地要求他。

趙許前麵走的，恰是牛車裡阿誰脫手的標緻男孩。他神采淡淡的，唇邊帶著一縷如有若無的淺笑，非常陰沉。

牛車搖搖擺晃出了城。趙許抬眼瞥見窗縫外透來的光，是守城兵士手上的燈籠，在風中閒逛不定。但那些兵士並未查抄車廂，而是由領頭的一個，神采含混地收下了車伕塞來的錦袋，抄進袖中，低聲喊道：“放行。”

“我爹帶我去買糖葫蘆，一回身我就被迷暈了……”

連那男孩都被綁上了麻繩。張少卿幾人原覺得他會抖擻抵擋，和強盜拚個你死我活，冇推測他竟乖乖伸出兩手，讓山匪綁了個利落。他們見此景象，心中都生出幾分鄙夷來：本來這小子也不過如此。

張少卿拍拍他的肩，安撫道：“放心，你爹孃不會不管你的。”他望向趙許，馴良地說，“弟弟，你也彆怕。待會兒非論被帶到甚麼處所，你就跟我們在一起。對了，你叫甚麼名字？”

車子一停，內裡撒潑打滾的孩子們，都像被施了定身咒一樣，大氣不敢喘了。封閉的車門被從內裡翻開，劈麵撲來的火光，讓適應了暗中的孩子們麵前一花，各自低下頭去。有個男人舉著火把，在車外晃了一晃，盤點人頭。

兩個年級最小的，愣了一陣過後，又抽抽搭搭哭起來。

中間阿誰非常標緻的男孩，哼了一聲，嘀咕道：“宋朝……不過如此。”竟顯出一副外域人的口氣來。他盤腿蓮坐，兩手擱在膝蓋上，端倪沉於暗色中，濃墨重彩，精美娟秀彷彿一卷工筆劃，彷彿底子不擔憂本身的處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