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針實在短長,疼得我狠抽著寒氣,可我還是低頭看他。很奇特,這一刻,我心中並不感到怕,我將視野從他微微有些顫栗的手上移開,對上那雙盛滿肝火的眼眸。
大口大口地喘著氣,有一些血沫嗆進了我的喉嚨,讓人很想咳嗽,但我冒死忍住了,那些血漸漸從嘴角溢了出來,我斷斷續續地發作聲音。
他閉著眼,清俊的臉上神采淡然,兩隻手虛虛搭在腿上,正運功療傷。
又沉默了半響,他有些不天然地問:“本座之前……是不是見過你?”
一個四年,兩個四年,就像當時你想要的那樣兒,餘後一個又一個的四年,青絲變白髮,荒土立枯塚,我都陪你,再也不讓你等了。
我仍然每日乾活,一日兩次給他送飯,我是雜役,他是教主,我疏離本分地做我該做的事,不敢再涉雷池一步。實際上,我每天都在檢驗那日的行動――過分打動了。東方不敗那麼快就醒了過來,明顯不是我那狗屁還魂丹的感化,或許我甚麼也不做,他也不會有事。
是啊,上輩子見過。
他一言不發地打量著我,微微皺著眉,眼中儘是猜疑不解。實在我也非常不解,我本覺得必死無疑的,他一身傲骨,被我這卑賤的雜役輕浮欺侮了,哪兒故意慈手軟的事理?
我俄然想起宿世與他的第一次見麵,也是如許,我穿戴紫衫侍衛服,挎著刀,遙遙見他燕子渡水般飛掠而來,寬袍大袖,衣袂臨風,我趕緊隨世人單膝跪下:“拜見教主。”
我定定地看著他,好久,才緩緩昂首一拜。
身邊傳來一個冷酷的聲音,我想轉頭,脖間卻一陣劇痛,抬手一摸,摸到的倒是纏繞包紮好的白布,怔了怔,我勉強翻了個身,然後我就瞥見盤腿坐在我身側的東方不敗。
話音落地的那一霎,我彷彿聞到了春季雨水潮濕的腥氣,影象中那一身紅衣的人伸脫手,一滴冰冷的水滑落在他指尖。“滴答”一聲,我統統的力量都被抽暇,麵前也徒然一黑,接著,雙腿一軟,膝蓋狠狠砸在地上,然後我就甚麼也感受不到了。
沉默了一會兒,他號令道:“……把頭抬起來。”
我最驚駭想起這個場景,因為我曉得他很快會停止呼吸,他很快會死,他再也不會動不會說話了,我冒死掙紮起來,脖間錐心砭骨的劇痛讓我復甦了一點,可我還是不管不顧地伸長手臂。
“東方,不哭了啊……”
――我不痛,也不怕,以是,
暴怒的教主胸膛狠惡地起伏著,神采青白,頰上卻又帶著非常的潮紅。東方不敗的繡花針,一脫手便從冇有收回的事理,我明白的,這根針將會要了我的命。我不敢再動,即便我現在還將他半扶半抱在懷中。
“你醒了!”
一刹時鮮血噴湧,有一些乃至濺到了東方不敗臉上。
倉猝拉開了間隔,便聽耳邊一聲沙啞的痛斥:“猖獗!”
“不哭了,我會…陪著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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體貼則亂,我還是跨不過心頭那道坎。
等我醒來時,實在愣了好久,因為我躺在鋪了厚厚狼皮褥子的石床上,手上還抓著甚麼東西。側頭一看,掌內心攥著一片紅衣。我想起來了,我差點就被東方不敗用針戳死了,落空認識的時候,我覺得我又回到了那間繡房,回到了任我行他們攻上黑木崖那天,腦筋裡最後剩下的動機是緊緊抓住東方的衣角,我怕身後和他走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