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律莫哥的這幾句話便好似一盆冷水,刹時便將蕭峰的滿腔肝火給澆了個乾清乾淨。隻見他怔愣很久,方喃喃低語了一句:“本來這便是宦海……”
耶律洪基眉峰一擰。“有室裡、莫哥和我大遼將士的證詞,皆言之鑿鑿是完顏部的烏雅束偷襲我軍。兄弟,你為何總為完顏部擺脫?”
“完顏部如果忠於大遼,又豈會與漢人交友?給漢人可乘之機?”耶律洪基冷道。“這回懲戒了完顏部,也可令各部族引覺得鑒,不要交友不該交友的朋友!”
耶律洪基有此一問,室裡與耶律莫哥同時汗出如漿。隻見耶律莫哥倉猝膝行上前,一把扯住還要進言的蕭峰,向耶律洪基討情道:“蕭大王出身草澤不識禮節,還請陛下恕罪!”
“仁義?朕看是軟弱!”不等蕭峰把話說完,耶律洪基已不耐煩地搶白。他見蕭峰麵露不平,思及這個結義兄弟本領了得,終是緩了口氣苦口婆心腸道。“我問你,那晚我們的營地被襲,四周的回跋人可來互助?”
“但是,禍首禍首應是那些漢人。”不等蕭峰把話說完,耶律莫哥便已瞭然言道。“可我們冇有證據,那晚襲營的那些女真人並未留下一個俘虜,乃至一具屍首。何況陛下剛安定內鬨,並有力對外出兵攻打大宋。如果陛下宣佈此事乃是宋人的首尾,而不懲戒完顏部,各部族族長誰都不會信賴那是陛下明察秋毫,反而會認定大遼怯懦。以是,即便明知這是漢人的狡計,我們也不得不踩出來。”
“陛下且慢!”蕭峰倉猝出言禁止。“微臣敢以項上人頭包管,此事絕非完顏部所為!”
蕭峰隻氣得雙目赤紅,立時摔了碗怒道:“如許治國,與周厲王有甚麼彆離?我在中原時曾聽聞陛下厲行漢化,現在看來倒是隻得其形不得其神!”
蕭峰這一起上都在思慮究竟該如何向耶律洪基交代此事,想來想去也隻能答:“陛下,如果完顏部不平大遼,大可回絕朝貢,何需求將那朝貢的貨色燒了?這不是損人倒黴己麼?”
蕭峰搖點頭,剛強道:“陛下,完顏部數萬餘人,那可都是活生生的性命啊!一點顏麵又算得了甚麼?陛下以仁義治下,各族也必然以仁義……”
“劫奪。”蕭峰淡淡隧道。他畢竟與耶律莫哥分歧,雖也曉得契丹人的端方,可卻並不以此為榮。
蕭峰雖是草澤,可自幼卻也學過忠君愛國之道,更曉得魏征犯顏切諫的故事。他聽室裡這般所言,便本能地出言辯駁:“我若明知陛下行動恰當卻不勸諫,豈不成了恭維小人?”
“大王,我們馬上整兵踏平完顏部!”室裡獰聲道。
話說到這,蕭峰再不能粉飾坦白,隻得把心一橫,沉聲道:“陛下有所不知,微臣擅離虎帳,正因發明那燒我朝貢嫁禍完顏部的真凶的下落。”說著,他便將慕容複化名蘇明石名為與完顏部買賣,實則假扮女真人偷襲遼軍的事向耶律洪基和盤托出。隻是這供詞中隱去了他曾與慕容複瞭解及大宋即將對西夏用兵的兩件事。
這話耶律洪基卻不信。“兄弟技藝高超,千軍萬馬當中猶能取涅魯古首級,何必怕幾個漢人侍衛?”耶律洪基說的耶律涅魯古恰是前任南院大王,他起兵謀反倒是死在了蕭峰的手上。
“請陛下恕罪!”室裡與蕭峰友情不錯,竟也出言為他告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