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律洪基聞言不由嗬嗬一笑，隻道：“兄弟，你還是不懂草原上的端方。那些蠻人燒了朝貢，折了大遼的顏麵，便是最大的收成。如何能說是損人倒黴己？”

蕭峰麵上一熱，忙低頭道：“這位宋官在大宋朝廷位高權重，隨行有很多侍衛庇護，是以……”

蕭峰明白耶律莫哥的言下之意，可卻也唯有沉默以對。他迴歸契丹數月，對大遼的軍製卻已有了些體味。大遼的軍隊當中，除了有契丹人，另有奚人、渤海人、漢人等，但是能夠真正執掌軍權的卻唯有契丹人。“凡軍國大事，漢人不與。”大遼國策如此，也難怪那些總被視為仆人、炮灰的漢人仆兵不肯冒死啊。

蕭峰如此樸重天真，室裡頓時啞口無言。很久，他方麵色沉重地拍了拍耶律莫哥的肩頭，負手而去。

“但是……”

蕭峰麵無神采地伸手將耶律莫哥扶了起來，又問：“將士們可有毀傷？”

“大王，慎言！”耶律莫哥聞言忙撲上去捂蕭峰的嘴。隻見他麵帶驚駭地低聲言道：“大王背後非議人君，又豈是臣子所為？我知大王自恃武功，天不怕地不怕。可現在大王卻並非孑然一身，全部南院王府、大王的父親、阿朱阿紫兩位女人，另有宮裡的皇後孃娘、太子殿下，他們的存亡皆與大王息息相乾。大王如果言行恰當惡了陛下，可曾想過他們會是甚麼了局？”

“這……”蕭峰未曾體貼過這個環境，天然答不上來，便將目光轉向了他身邊的耶律莫哥。

“如果他們不與漢人勾搭，見到陌生漢人便儘早拿下，又豈會有這類事？”耶律莫哥理直氣壯隧道。

“不錯！”耶律洪基亦道，“那晚若我們的契丹懦夫不能打退那些蠻人，回跋人不但不會來互助，反而會來與蠻人一起分一杯羹！草原上是冇有奧妙的，此次我們被那些蠻人燒了朝貢，若不脫手懲辦那些蠻人便是大遼軟弱無能，再恭敬的部族都要生異心！”

話說到這，蕭峰再不能粉飾坦白，隻得把心一橫，沉聲道：“陛下有所不知，微臣擅離虎帳，正因發明那燒我朝貢嫁禍完顏部的真凶的下落。”說著，他便將慕容複化名蘇明石名為與完顏部買賣，實則假扮女真人偷襲遼軍的事向耶律洪基和盤托出。隻是這供詞中隱去了他曾與慕容複瞭解及大宋即將對西夏用兵的兩件事。

蕭峰歎了口氣，答道：“微臣曾與那位慕容大人交過手，他的武功亦不在微臣之下。”

“但是，禍首禍首應是那些漢人。”不等蕭峰把話說完，耶律莫哥便已瞭然言道。“可我們冇有證據，那晚襲營的那些女真人並未留下一個俘虜，乃至一具屍首。何況陛下剛安定內鬨，並有力對外出兵攻打大宋。如果陛下宣佈此事乃是宋人的首尾，而不懲戒完顏部，各部族族長誰都不會信賴那是陛下明察秋毫，反而會認定大遼怯懦。以是，即便明知這是漢人的狡計，我們也不得不踩出來。”

耶律洪基與耶律莫哥把話說地如許明白，蕭峰終究明白到草原與中原最底子的分歧之處。中原遵守的是道義，而草原唯有強權！“但是，此次偷襲我虎帳地的的確不是完顏部！”蕭峰剛強道。“陛下不成不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