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爺，主子這條賤命不值錢，可家中上有老邁爹孃，下有嗷嗷待哺的幼兒，全希冀著主子活命呐，如果冇了主子，這一家子長幼可就冇活路了，求老爺開恩呐！”

顧長風瞋目圓睜，額上青筋暴起，居高臨下地瞪著王長林，牙縫裡擠出字字狠話：“哼！你倒推得一乾二淨，巧舌如簧說得這般委曲，覺得就能亂來疇昔？本老爺雖說悲傷，卻還不至於胡塗到自毀顧家名譽！先夫人的嫁奩，那是實打實的財產，豈是能隨便焚燬的雜物？”

顧長風猛地甩開王氏手，瞋目而視：“你也住嘴！這事兒輪不到你插嘴。王長林，我再給你一次機遇，照實招來還能從輕發落，若再嘴硬，休怪我顧家端方無情！”

誰曉得此次是不是覬覦先夫人那豐富嫁奩，動了歪心機，覺得死人的東西好亂來，便假傳我令，中飽私囊，過後佯裝服從行事！我顧家待你不薄，你卻如此狼子野心，今兒個你若不拿出實打實的證據自證，休怪我用家法服侍，讓你後半輩子都在懊悔中度過！”

一旁王氏見勢不妙，扭著腰肢上前，輕扯顧長風衣袖，嬌聲勸道：“老爺，莫要氣壞了身子，想是年初久了，賬房先生記錯也是有的。先夫人走得俄然，府裡亂成一團，那些光陰您悲傷費心，許是叮嚀過又忘了，何必難堪他呢。”

王長林嚥了口唾沫，身子抖得愈發短長，“啟稟老爺，當年先夫人故去今後，老爺您就命人把府裡關於先夫人的統統東西都清理了，衣服手稿等雜物都燒了，嫁奩票據……”說到此處，他頓了頓，抬眼覷著顧長風神采，見其愈發烏青，心一橫接著道：“當時主子還問過您，您說一併清理了，您……”

王長林眸子一轉，偷瞄向王氏，似抓到拯救稻草般拔高音量：“何況，當時夫人……也在一旁，她也瞧見、聞聲了的，老爺如果不信主子，大可問問夫人，求夫人給主子做個見證，還主子一個明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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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長林伏地痛哭流涕：“老爺，主子句句失實，實在想不起旁的了，求老爺開恩呐……”屋內氣抬高到頂點，一場因嫁奩票據掀起的風暴，眼看就要將世人吞噬。

說罷，王長林叩首如搗蒜，額頭在青磚空中磕得青紫紅腫，每一下都用儘滿身力量，彷彿要用這叩首聲敲開顧長風的心門，討來一絲寬恕的朝氣。

顧長風上前一步，靴尖幾近抵住王長林的鼻尖，氣場壓迫得王長林瑟瑟顫栗：“你口口聲聲說我親口叮嚀，彼時我滿心悲慼，自顧不暇，哪會詳確入微到措置嫁奩票據這事？

見顧長風眉頭擰得更緊，滿臉猜疑，王長林又膝行幾步，靠近顧長風，言辭愈焦炙切：“老爺向來重端方、講層次，府裡大小賬目經主子之手，哪一筆不是清清楚楚？

顧長風雙手背在身後，在屋內來回踱步，每一步都似踏在王長林的心尖：“常日裡，你掌管賬房，吃香喝辣，油水撈了很多吧？

保不齊是你趁亂裹挾她意義，捏造左證！真若清明淨白，這些年府裡風平浪靜時，怎不見你主動報備一聲，說先夫人嫁奩已毀？非要等我本日問及，才抖出這陳芝麻爛穀子的遁詞！”

這些年，主子為顧家鞠躬儘瘁，哪怕一文錢都不敢錯算，何曾出過差池？就因曉得先夫人嫁奩乾係嚴峻，若不是得了老爺明示，給主子一百個膽量，主子也不敢私行措置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