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王……”辛夷潤了潤嘴唇，眼睛突地睜大，看著他背後，“火。快跑――”

傅九衢站在原地一動不動，雙眼漸漸眯起。

段隋：“是。”

他的脖子上，一抹鮮血蜿蜒而下，不曉得傷到了那裡，那鮮血落在他華貴的狐裘領中，看得辛夷心驚肉跳。

“老夫至死不明，你是從那裡習得的醫術，壞我功德？周道子，教不出你如許的門徒……”

“火情來勢洶洶，不像是臨時起意？”

煙塵飛揚，嗆得她喘不過氣。

拯救稻草不要也罷，她不喜好欠情麵，若如許死了，就當是死在傅九衢的手裡，說不定就歸去了……

傅九衢轉頭瞪眼辛夷，“你是死人嗎？”

陳儲聖的目光又轉到辛夷的身上。

辛夷乾脆閉上眼睛。

“咳咳咳！”辛夷喘氣不勻，鬆開手不再試圖去捆綁他。

傅九衢看著辛夷臉上生硬的神采，神采轉冷。

段隋道：“部屬在。”

“你快走，不必管我。”

傅九衢眉頭舒展，“段隋。”

浮光掠影，烈火映紅辛夷的眼。

“捨不得走？那你在這裡等死。”

她冇有想到謊話揭開得這麼猝不及防，半點籌辦的機遇都不給她。

“……”

即視感讓辛夷心如火炙。

傅九衢冷冷看著他，提劍走近。

辛夷內心問候著傅九衢，卻見段隋笑吟吟轉過來的臉俄然凝固，他睜大雙眼，收回驚駭的吼聲。

“傅九衢？”

哼！傅九衢嘴角微抿，“不必你說。”

辛夷被傅九衢放下空中，看著麵前的畫麵，頓時震驚。

“郡王！謹慎。”喊聲入耳，程蒼撲上前。

辛夷眉頭蹙緊。

話音未落，陳儲聖抱著他的胡琴縱身躍入火海，直直墜入塔殿底部，不過轉眼就被烈火吞噬。

傅九衢冷眼看向辛夷，“把她丟出去。”

“出去再和你算賬！”

“大膽！誰準你直呼本王名諱？”

存亡麵前，她不肯意任何報酬救她而搭上性命。

陳儲聖桀桀的笑聲如同妖魔，歇斯底裡地猖獗。

“當年你受人誣告，被貶黜罷官，何故不向官家申明本相？”

緊接著，苦楚的胡琴奏調，穿過煙霧和火光，飄入耳畔。

一聲狂肆的笑聲響過。

辛夷賠著笑，隨即變了調子，一把扼住傅九衢的胳膊，“郡王，眼下不是說這個的時候。火燒起來了。藥王塔外，是不是皇城司的人？”

辛夷嘴唇青白，內心一緊。

辛夷心頭一凜，頓時升起不好的預感。

“是！”

辛夷俄然有些光榮。

“哈哈哈哈哈哈。”

“陳太醫，你現在轉頭，還來得及。你固然犯下大錯，卻有情由，也許官家念你舊情，饒你一命？”

傅九衢看著他背後越來越近的烈火。

說到這裡，陳儲聖嘲笑一聲，眸中閃現痛苦，雙眼被火光映得更加猩紅。

她覺得陳儲聖放火是為金蟬脫殼，冇有想到，他就在三層的木欄邊，背對火海而坐，懷裡抱著一把陳舊的胡琴，安靜地拉著弦，不再吼怒不再仇視，就像是臨死前大徹大悟了似的，雙眼緊闔、嘴裡喃喃，像是在哭泣而唱，曲調哀痛……

底下是火海，樓道在燃燒，情勢緊急。

“死吧，一起死吧。你們都來嚐嚐，烈火燃燒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