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振彥長身站起,怒道:“做甚麼?本府叮嚀過,本日接待高朋,不準閒雜人等進入,你們隻當作耳旁風麼?”那小二慌不迭道:“小人不敢!這……這瘋婆子直闖出去,口中直嚷著要告狀,勢如冒死,我們卻也不敢硬攔。”曹振彥不耐道:“告狀?讓她去縣衙啊!在此羅唕甚麼?”
江冽塵深思道:“這群人甚是癡頑,料來半晌之間也編造不出這番說辭,他們要如此騙我,也實無好處。”麵色登和,道:“如此,你倒是個重情重義之人,鄙人向你賠個不是。”沙老邁忙道:“不敢。”江冽塵回身凜然道:“那我便同你們作筆買賣,你先放了湯長途,救你弟兄一事儘交與我。事成以後,再將那鏢箱給我。”說罷不待沙老高文答,倏忽一晃,已自出窖。當真是來去如風,不著陳跡。
那老婦人道:“若隻是銀兩,畢竟是身外之物,也就罷了,權作破財消災。可……可他們又將我孫兒長途擄了去,還要我們拿銀兩去贖,哪有如此凶險貪婪之輩?他們想要贖金,又不給我們留下一錢半文,這筆數量卻怎生付法?哎喲!我那薄命的孫兒啊!落到了沙盜手裡,另有甚麼希冀?不幸我這黃土埋過了半截子的,現在就要白髮人送黑髮人啦……”直哭得聲嘶力竭。
李亦傑鼓掌笑道:“妙極,令尊大人和我倒是酒中知己,如能得見,當同桌共飲三大杯,定是快哉。”卻見沈世韻睫毛低垂,麵顯哀傷,這纔想起她爹爹已不在人間,本身此言倒偶然中引發了她的悲傷事。當即乾咳一聲,舉杯道:“喝酒,喝酒。”
那老婦人終是點了點頭,才吃一口,又轉向曹振彥道:“大人,您甚麼時候調派人手去救我孫兒?”曹振彥瞧也不瞧她,隻顧自斟酒,冷冷的道:“調派甚麼人手?國事為重還是你的家事為重?”那老婦人見他竟如此冷視性命,氣得嘴唇發顫,卻再說不出一個字。
沈世韻牙齒悄悄咬住下唇,李亦傑見她神采淒惶,又含了幾分驚懼,隻道她定是大感受辱,起家上前,成心將她護在身後,向曹振彥不溫不火的道:“天下人可管天下事。韻兒之以是曾墮入沉香院,自有她的苦處,現在她也離開了那場合,曹大人您亦是見地博識之人,與那世俗之見,怎地卻這般看不開?再者,難為大人日理萬機,對販子風月之事的傳聞,動靜卻也不慢。”他此言既褒且貶,話意甚是鋒利。
那老婦已衝到近前,抓住曹振彥衣衿下襬,哭道:“縣衙?我倒是去了,彆說是斷案的大老爺,就連半個鬼影也冇見著啊!大人,您可要為我做主,那群殺千刀的沙盜,昨夜到我家來搶了銀子,我們是貧苦讀書人家,那點全數的產業……”小二在她腰間踢了一腳,罵道:“一點銀子,又打甚麼緊了?沙盜怎不一刀砍了你這老骨頭落得潔淨?”
沙老邁長身而起,端起酒碗笑道:“本來是江兄弟台端光臨,你冇事那可大好了。先前在船上,我部下幾個弟兄鹵莽,害江恩公身陷重圍,我一向掛懷得緊。”沙老二笑道:“大哥,我早說過,江公子如此人物,怎會栽在戔戔幾個官兵手上?”沙老邁哈哈一笑,酒碗前伸,道:“江恩公,眾位弟兄皆是感激不儘,這碗酒敬你。”江冽塵微一抬手,推得碗沿傾斜,酒水儘數潑在地上。